她搖搖頭,停止胡思亂想,辛苦地去各個房間收刮回床巾,結成一條長繩索,可讓她從二樓窗戶垂、到一樓地面。
她只要一走到一樓,那兩個保鏢就不時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不給她輕舉妄動的機會。不過,他們太低估她,以為她嬌生慣養,絕不敢從二樓偷溜。
那實在大錯特錯!
她攀著自己結的床巾索,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著。她記得有個童話故事,有個美麗的長發公主,被巫婆囚禁在一座高塔里,每次她的王子來看她時,她就垂下她的長發,讓王子攀登。
她可沒那麼好命,穎穎自哀自憐地想。沒有王子迎接也就算了,囚禁她的竟還是她的王子!她是苦命的現代女性,得自立自強一點,自己去找狠心的王子。
她安全地落到地面,立刻從後門開溜,正當她邁步拍手得意之際,她發現有一輛車失控地向她直沖而來。
尖叫之後,她嚇暈了!
「沒想到你也會來廟里拜拜?」走出寺廟,薇薇不可思議地問著鄭皓。
「我臨時抱一下佛腳。」鄭皓莫測高深地說。
「抱佛腳?聯考不是還有半年?」
「等一下,我要做一件不太對得起耶穌的事,自然得先來求佛祖,找個靠山。」
薇薇掩嘴笑著說︰「對不起耶穌的事?」
鄭皓附在她耳邊一五一十地說出他的計劃。
「行嗎?」
「不行也得行!」鄭皓半開玩笑說︰「鄭磊現在已經瘦得不成人樣,再過一陣子,大概是一邊望月,一邊咳血了!」
「夸張!」薇薇把眼珠轉了轉,「好吧!我答應幫忙。反正我又不是信徒。」
「你有把握可以引開神父嗎?」
「沒問題!」薇薇調皮地眨眨眼。
「我真是愛死你!」他趁她不注意,在她頰上吻上響亮的一記。
「鄭皓!」
他準備地接住她送過來的拳頭。「我今天才知道你對我有情有義。」
「少臭美!」她賞他一頓白眼。
「我真的好喜歡你。」鄭皓圈住她的手腕,收斂笑容,以少有的認真說。
「別傻了,」她甩開了他,「我們不可能的。」
「為什麼?」
「我從小就一直希望要去法國學服裝設計,等事情一段落後,我就啟程。」
「那又怎樣?」時空算得了什麼,天涯海角,他也會追從。
「別故作輕松,你現在根本無法出國,要上大學要服兵役,至少有六年的時間,我們不能相見。」
他是不擔心自己,但怕薇薇在六年內被該死的法國佬給騙走了。法國男人是最會勾引東方女孩子的。
「以後把我當姊姊吧!」她強顏歡笑說。
「我會考慮。」他點了點頭。
他當然會考慮,而且會考慮得很仔細,如何才能把她騙留在國內?
她別過頭去,落寞笑笑,沒看見他眼楮中的自信笑意。
不多久,他們就走進了鄭磊和畢潔常去的教堂。
「你確定他們今天會來告解?」
「他們一向一起來。」
「噓,我看見他們進教堂來了,我們快躲起來!」
兩人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潛至告解箱附近。
薇薇按了鄭皓的肩膀說︰「你等一下,我去引開神父。」
鄭皓給她一個極安定人心的笑容,目送薇薇快速地閃進神父所在的那個告解箱。
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那個神父就臉色慘青地隨著薇薇走了出來,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鄭沒空贊美自己未來的老婆一番,就忙著悄悄走入告解箱,取代神父的位置。
不一會,他就听見畢潔和鄭磊交談的聲音愈來愈近,真是淒慘,光听聲音,就知道兩人愛對方愛得有多慘。
鄭皓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稍喘。
「神父,我有罪!」先進來的是畢潔。
「說來听听,孩子。」鄭皓擠眉弄眼,想佯裝出蒼老一點的聲音。
畢潔或許正為自己夭折的戀情哀傷,沒有留神到神父的怪異之處。
「我在主的面前發誓捐出自己的身心及性靈,追隨主來。奉獻犧牲,卻任由心田滋長了凡世的愛,無法自拔的愛上一名男子,我好痛苦,神父!」
「我很慚愧!」
「也就是肯定的意思?」
鄭皓此時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神父?」畢潔覺得有些怪異,神父的聲音是陌生的,可是打噴嚏發出的聲響卻很熟悉。她好像在哪里昕過?
鄭皓猜她已經起了疑心,連忙引開她的注意說︰「孩子,我想此時你的心已被凡俗或神聖搞弄得迷惑不已,這時,你需要神的指引」
「神父,求你幫幫我!」
「我只知道我的神告訴我,孩子,帶著你虔誠的心,在後天的主誕生日,走到教堂後的第三棵榕樹下,你會得到你的答案。」
「謝謝你,神父!」
畢潔抹去淚痕,誠摯地感謝著,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退了出地出去。
「主啊,寬恕我!」鄭皓吐了吐舌頭。
輪到鄭磊走進來,由于是從小一同長大的親兄弟,鄭皓這次不敢亂嚼舌根,三緘其口。
鄭磊一樣敘述著他的罪,又是一場亞當踫上夏娃,準神父愛上準修女的禁忌之愛。
「孩子,或許神要借你傳達神跡。」
「我不懂,神父。」
「我明確地感受到神要我代傳給你的指示,在後天的主誕生日,你帶著你的真心,走到教堂後面的第三棵榕樹,你會發現神的旨意。」
「謝謝你,神父!」鄭磊黯淡的雙眸總算多了些光采。
「鄭磊,你認識這位神父嗎?」畢潔困惑地問著。
「不認得!但我想他一定是個偉大的人,能夠明確地感受到神的召喚,或許我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適合神職,畢竟,我的心並未真正被神感喚過。」
「嗯,他一定是個偉大的神父。」畢潔心有戚戚焉地點頭。
只不過,她一直懷疑自己到底曾在哪里听過相似的打噴嚏方式?
當然,她找到了答案,不過,是在好幾年後的一年冬天,鄭皓生了一場大感冒,連續打了三十個噴嚏後。
鄭皓等他們走遠後,唬人的他才捂住笑得發疼的月復部從里面溜了出來,走出教堂,和擺月兌掉真神父的薇薇會合。
「怎麼樣?」
「等著接受天譴吧!」鄭皓直嘆氣搖頭。
「那是成功啦!」薇薇戳了他裝神弄鬼的頭。
「嗯!哦……哈啾!」她又打了個噴嚏。
「奇怪!你每次打噴嚏的聲音、速度怎麼那一樣?大老遠就能認出你。」
「我怎麼知道?」他瀟灑地揉揉鼻梁。「對了,你是怎麼騙開神父的?」
「我說,我媽媽說他是我的爸爸,我是他的私生女,如果他不馬上和我出去談談,我就要拿一只大喇叭來教堂大肆廣播。」
「夠狠,不過看來神父真的做過虧心事!」
「嘿,他還猜了三、四個不同的女人,問哪一個是我媽?」薇薇一臉促狹。
「喔,天啊!」他做出夸張的驚訝表情。
兩人哈哈大笑的來到街上,樂極往往生悲,一輛中型貨車盲目地向他們駛來,差點撞上鄭皓。
鄭皓正想破口大罵時,從貨車上跳下五、六個獐頭鼠目的混混,不明就里就給鄭皓一頓毒打。打得他黑天暗地,金星直冒,根本沒有任何招架還手的余地,最後遍體鱗傷地癱倒在地。不死,也少了半條命!
「小子,再敢接近施小姐,你就小心你的狗命!」一個流氓狠狠地又踹他一腳。
就在薇薇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咬人聲、被擄走聲中,體無完膚的鄭皓失去了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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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不過是頑皮些從二樓爬到一樓,誰曉得一出門就險些被車撞,嚇得她車還沒接近,人就暈了,好在那個冒失的車主在離她身子一、兩寸的地方總算煞住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