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希雅無聊地啜著咖啡,她明白今天的主角又不是自己,畢達遠眼里的那份意氣風發總教她不由自主地怒火中燒起來。
「小子,你不是認真來相親吧?」畢達遠果然如狐狸般狡猾,料事如神。
「這……」那名男子赧然地望向丘希雅。
「夠了!」丘希雅霍地站起身子,舉起杯子潑了畢達遠一臉水。
在眾人的錯愕中,她猶自怒氣未消地快步離開。
「你怎麼了?」他追上去。
畢達遠沒拭走任何一滴水珠,反而任其流淌,他那認真的神情和語氣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冰冷。
「我受夠你了!」她任性地欺身上前,不由分說地推了他的胸膛好幾下。
畢達遠靜待她發泄完後,才略帶調佩地問說︰「夠了嗎?」
「不夠,不夠!」丘希雅嚷道︰「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來嘲笑我的相親?」
「嘲笑?」他才沒那麼無聊,他連存心破壞都嫌太溫和。
「畢先生,你不要喬裝無辜,自從我相親以來,哪一個對象不是被你氣跑的?是的,或許他們並不十全十美,連你一根手指也比不上,但他們都是我將要匹配的對象!」
「難道你想嫁一個自稱五十歲,看起來卻像七十歲的老爺爺!或是嫁一個禿頭的土財主?還是一個滿口髒話的胖子老大粗?」他一副饒了我的神情。
「上次的李教授怎麼說?」
「他人品倒還過得去,只是一副沒擔當的模樣,你能安心地將後半輩子交給他嗎?」
「誰說中文系教授就沒擔當,你沒听過筆的力量勝過劍嗎?」她痛苦地申吟,「你知道你像在扮演我的父親嗎?我姊姊竟說你像在為我吃醋,多荒謬,多荒謬!」
「吃醋?」他心驚,果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認為呢?」
「我不管你是為了好玩還是有其他目的,」她一臉凝重地望向他。「一切到此為止!我已經下定決心,今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
「那麼嫁我怎麼樣?」他用一種令人無法承受的溫柔瞅著她。
「畢先生?!」丘希雅半晌才從驚訝中回復過來,慘慘一笑說︰「不可能,請別開玩笑了!」
「我可能是認真的喔!」他太好面子,不想讓她一下子就明白他已完全為她所征服。
為了她,他可以不顧一切,甚至使手段破壞她的相親。他不想讓她一眼看穿自己是多為她著迷,否則他大男人的面子要往哪里擺?
「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她用深情的嗓音說出絕情的話語。
在畢達遠的怔忡中,她飛步逃了!
她的淚無聲無息地潸潸而下,畢達遠是永遠不可能了解她自卑的心。在畢達遠的眼前,她總是自慚形穢,她怎麼配得上他呢?他永遠是那麼光亮奪目,永遠是中心的主角。而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中年婦女啊!
從那一天起,畢達遠不再陪同丘希雅前去相親了。當然,這不意味畢達遠打算放棄!
他出身貧寒之家,父母皆是長工,目不識丁,沒人會多瞧他這個髒兮兮、瘦巴巴的小男孩幾眼。從升學、創業到致富的競爭中,別人總是向他投以不知是憐憫還是奚嘲的眼光!
「憑他,死也不可能成功的。」
結果,往往是他打倒大家懷疑的輿論,獲取勝利的果實,而且愈爬愈高。
所以丘希雅「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話,根本不會對他造成威脅,反而是他結婚進行曲的前奏!
這個女人是屬于他的,而他是屬于這個女人的。沒人能從他手中搶走她,連她自己也不能!
不知是有心還是巧合,丘希雅在相親的場合還是逃不開畢達遠,因為畢達遠神通廣大地帶著女伴和丘希雅在同時同地相親!
在丘希雅的眼里,畢達遠和女伴笑語晏晏,看得她心如刀扎!
在畢達遠的眼里,丘希雅和男伴相談甚歡,看得他臉上一臉鐵青,連玻璃杯都被捏碎了!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丘希雅在接了一通找她的電話後,臉色不太對地逕自離開,留下那個一頭霧水的可憐男伴。
畢達遠自然拋下女伴,追了上去,喚了急著招攪計程車的她。
丘希雅在心急如焚下,一見到他,如蒙大赦般地乞求著,「我兒子出事了,帶我去醫院好嗎?」
畢達遠一路上握著她發抖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目的地。
還好只是穎穎在電話里沒說清楚,而丘希雅自己也聯想過度,鄭皓只是盲腸炎入院。
「你不要再笑了!」丘希雅難為情地說。
「好的,好的。」畢達遠笑意暖暖。
「害你相親毀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內心里沒什麼罪惡感,反而有一絲絲的竊喜。
「無所謂!」他瀟灑的聳聳肩。
「真的嗎?你不是和她聊得十分愉快?」她孩子氣地問著。
「你才和那個什麼爛教授談得十分投機!」他賭氣地說。
「他對我說‘我說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給你听’,我怎麼能不笑?」她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那你也不必笑得那麼開心。」
「誰叫你先和女伴笑得那麼開心。」
「我們真是傻瓜!」畢達遠搖頭大笑。
「畢先生……」她欲言又止地望向他。
「讓我們停止追逐吧,希雅。」畢達遠放下倨傲,溫柔地說︰「沒人能比我們更在乎彼此了!」
「可是,我……」她有揚不去的自卑。
他用力地攬住她的雙肩,「希雅,相信我,降入愛情的男人和女人沒有高下之分;只有被愛和愛人的甜苦。」
「可是,那些‘候選人’怎麼辦?」她喃喃自語著,一顆心被幸福的滋味沖激得甜滋滋地。
「她們根本不關我的事!」畢達遠執起她的手笑說︰「只有你才是我的責任。」
「我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啊!」她不安地絞著雙手。
「我卻被你所深深吸引!」
「畢先生,請你不要說了。」
他霸道地抬起她的下頦,痴迷地梭巡著她,「請相信我的真摯!。」
「我……」
以往她是屈服在權威之下,嫁給了穎穎的父親。不可免,此刻她再度屈服,屈服于情感之下,她像一朵隨風顫抖的花芯撲進了畢達遠的懷里。
「我想到了一個好法子!」畢達遠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以後誰再找你相親,就安排我那些相親的對象給他們認識,你說好不好?」
「就怕你舍不得!」她似笑非笑地睇著他。
「我舍不得的只有一個女人!」畢達遠用眼光傾訴一切。
※※※
「原來這就是畢先生的求婚過程!」薇薇托腮雙目燦然地輕嚷著。
丘希雅笑著搖頭,正要說話時,被鄭皓搶白說︰「我盲腸炎開刀是三年前的事了!」
「真的?」被鄭皓一提醒,大家都驚呼出聲。
「嗯,達遠他說我們都是以媒妁之言結婚的人,一輩子沒真正談過戀愛,當然不能放過。」丘希雅有些害羞地解釋著。
「三年的長跑哇!」薇薇滿是佩服的神色,目光一動,詫異地望向鄭皓說︰「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鄭皓垮了臉受傷地說︰「薇薇竟然不記得我三年前得盲腸炎的事。」
「我記得做什麼?」她瞪大一雙眼反問︰「盲腸又不能吃!」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鄭皓可憐兮兮地嘆氣說︰「薇薇從來不記得我的任何事。」
「誰說,我就記得我第一次踫見你的早晨,你不小心尿床了,床巾還是我洗的。」薇薇搔搔頭輕笑著。
「我已經長大了!」鄭皓毫不在乎地瞅著她說︰「該換我照顧你了,我願做你翼下的風……」
「夠了,夠了!」薇薇只覺愈听愈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