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余的這些天就是這對小情人最後的相處時光。
只見兩人整日膩在一起,白天相偕散步、逛市集,或是習武、下棋,晚上則相偎看月亮、數星星,互訴衷情。
彼此的眼中只容得下心上人,再也顧不得其他,而原本不識趣的紹寒總算開竅的只待在海棠閣,將四合院留給他們這對有情人卿卿我我去了。
這天,雪娃為了抓藥而獨自上街,才走到半路,就發現不遠處有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正在嚎啕大哭。
好管閑事是她與生俱來無法除去的劣根性,縱使小嬌事件歷歷在目,但腳下卻是不由自主的往小女孩的方向移動。
「小妹妹,妳遇到什麼難題嗎?說出來,我幫妳解決。」
「我……爹生病……可是我沒錢……大夫不出診……」
她語帶哽咽,說得斷斷續續。
自古以來,醫者揭著「懸壺濟世」的旗幟,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雪娃挑眉低嘆。
她牽起小女孩的手,輕聲安慰著︰「別擔心,我幫妳付大夫的出診費。」
小女孩擤擤鼻涕,回過神之後,便直對她喊「善心姊姊」。
于是,小女孩領路,雪娃及一名大夫在後頭緊緊跟隨。
走著,走著,出了盧竹村,來到一個偏遠荒涼之處,放眼所及,只有一家以草為檐、以木為梁的茅屋,在茅屋周圍種植著稀疏的小樹,還有一個已被藤蔓佔據的古井。
「這是妳家嗎?」雪娃真是不敢相信,怎會有人住在這種破茅屋之中?只要稍稍起風,屋頂都有被掀掉之虞。
她家如此困苦,也許連三餐都有一頓沒一頓,又哪有錢治病?
雪娃從腰間拿出三兩銀子,「這些錢雖然不多,但對妳家的生計卻也不無小補。」
小女孩受寵若驚的呆楞著。
雪娃將銀子塞到她的手上。「別客氣,快收好。」
這位素未謀面的姊姊竟然對她這麼好,可是她還騙她來這兒……
她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善心姊姊……我……」她到底要不要說出事情真相啊?
雪娃蹲低身子,撫撫她的發絲,「救人如救火,妳什麼都別說了,還是快帶我們進屋吧!」
善心姊姊都這麼說了,她只得乖乖的開門。
哪知門才剛開,一把劍竟毫無預警地刺出,不偏不倚的刺穿大夫的肩,大夫顧不得血淋淋的傷拔腿就跑。
小女孩嚇得放聲大哭。
雪娃拉著她,轉身想跑,但一道牆卻快速地擋住她的去路。
雪娃仰頭,發現是一名蒙著黑紗的男子,而站在他身旁的居然是……小嬌!
黑紗男子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先後丟她和小女孩入屋,然後狠狠地把門關上。
她們兩人跌坐在屋里的稻草堆上,雪娃除了打量他之外,還得分心照顧小女孩。
「我不知道他會殺人……我爹真的生病……他說只要我把妳騙來這里……他就給我一大筆錢……」小女孩聲淚俱下的可憐模樣讓雪娃不忍心責罵她,只得不斷細語安慰著。
「古府千金果然長得如花似玉,難怪玉面公子會動心。」
小嬌尖聲斥道︰「哼,就是那張臉騙得白少爺和楊少爺像中邪似的,為她團團轉!」
雪娃瞧著黑紗男子,不疾不徐的開口,「想必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蒙面大盜吧?」
透過黑紗,依稀可瞧見他眼中的佩服之意,「想不到妳還滿聰明的。」
「不是我聰明。」她眼中盡是嘲弄,「這種酷暑,悶都悶死了,誰還會蒙著面紗到處跑?只要沒瞎,大家都猜得出你的身分。你這種裝扮可用一句話形容──此地無銀三百兩。」
「丫頭,死到臨頭,還敢撒潑!要是妳求我,或許本大爺還會放妳一條生路。」他語帶威脅,朝她走過來。
小嬌不滿地一個箭步上前,「不能放,你答應過我你會殺了她!若她不死,我跟白少爺怎麼雙宿雙飛?」
「滾開!」蒙面大盜眉心一皺,掌風一出,就將小嬌震到一旁,暈了過去。
「小嬌!」雪娃驚叫。再怎麼說,她也是縴弱女子啊!
瞧蒙面大盜再度向她走來,雪娃將小女孩拉至身後,一副無畏的模樣。「我不相信你會因為我的求饒而放過我,你只是喜歡听別人求你,喜歡那種被捧上天的感覺。所以無論我再怎麼求饒,你還是會殺我,不是嗎?」
他氣得語塞。她的語氣是如此平靜,但又句句極對。怪的是,就這麼一剎那,他竟錯認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白清儒,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古家千金。
蒙面大盜冷哼一聲,惡狠狠的直瞪著小女孩,「妳不怕死?也許當我殺死她之後,妳就會向我跪地求饒了。」
小女孩瑟縮地偎著雪娃。
雪娃拍拍她的肩膀,發話的對象依然是蒙面大盜,「你一向不殺無辜的人,你只是怕放她出去,她會回鎮上找救兵,誤了你殺我的計畫。說明白點,從頭至尾,你根本沒打算殺她,所以你又何必以她的性命來威脅我?」
「哼!」蒙面大盜不屑的輕哼,「誰說我不殺無辜的人,方才妳不也看到我一劍就刺傷了那名隨行的大夫?」
「因為老大夫是個怕事的,你刺傷他只是為了達到恫嚇效果,讓他回去後不敢多說什麼,而他更不可能冒著性命危險帶人來救我們兩個。若你真是個濫殺無辜之人,你又何必只刺傷他?取他性命對你而言豈不是易如反掌?」
「妳……」蒙面大盜為之氣結。在這種情況之下,為何她還能侃侃而談,分析事情又是如此有條有理?
這種沉穩聰穎的特質……哼,難怪他會錯認站在他面前的是玉面公子。
他從袖中拿出毒針,「妳可知這是什麼?」
她淺笑著,背上卻襲來一股涼意,「如果我猜得沒錯,是不是你犯案時常用的毒針?」
「聰明,那妳知不知道被毒針刺到會如何呢?」
她極力壓抑心中的不安,「毒針是你的,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才是,何必問我?」
他晃動毒針,「或許妳可以告訴我被毒針刺到的感覺。」
「我跟你有仇嗎?」她干笑兩聲,「听說你從不殺女人,你大可不必為我破例。」
蒙面大盜拉高右手衣袖,露出半截殘斷的手臂,傷口雖已愈合,但看來仍是令人怵目驚心。「這條手臂是拜玉面公子所賜,今日我是來報斷臂之仇。」
從他失掉一條胳臂開始,滿心只想著要復仇。但缺了一條手臂的他功力已大不如前,若直接找玉面公子復仇,可說是找死。
恰巧,某天他在路上看到一名近乎瘋狂的女乞兒,從她叨叨絮絮的話中得知玉面公子與古府千金之間的事。
一听到這個消息,他自然而然就把矛頭轉向不會武功的古雪娃,對玉面公子而言,傷了古雪娃,可比殺了他還痛苦萬倍!所以他才想趁古雪娃獨自出門之時,下手殺了她。
之後,他就盡快逃到別處,可說神不知鬼不覺。
窗外,一個人影縱身飛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踹飛了蒙面大盜。
蒙面大盜被打飛到屋梁邊,連隨身寶劍都飛了出去。而房子受到的撞擊力過大,整個呈歪斜狀態。
「雪娃,辛苦了。」紹寒揮揮扇子,滿臉笑意。
清儒立即奔至她的身邊,「妳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只要雪娃傷到一根寒毛,他就要蒙面大盜死無葬身之地。
「別擔心我,我很好。」雪娃拿出手絹為他擦去臉上的風沙,「你趕路趕得很累吧?」
清儒握住她的手,擔憂之情明顯可見,「下次別答應大哥幫這種忙!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