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騙子好歹勝于流落街頭。
現在,就當作是自己的一次另類畢業旅行。情勢所逼倒也無可厚非,不是嗎?
小兔放下跳繩,思索著剛才腦中的想法,低語︰「的確是無可厚非。」
「好燙!好燙!」喜兒快步走進房門,把手上的碗迅速地往桌上一擱,「小姐,該吃藥了。」
「又要吃藥?」小兔──或許應該稱她為雪娃,畢竟白小兔是不存在于這個朝代的──朝自己的額上拍一下,低咒一聲的趴在桌上。
生活在這個時代,大家都對她很好,唯一讓她感到無奈的便是吃藥。從小她就是健康寶寶,對于吃藥的經驗可是少之又少,偏偏古雪娃從小就有心痛的毛病,一生注定要與藥罐為伍,這倒苦了她這個替身啊!
「小姐,生病自然要吃藥。」喜兒輕舀了一匙的藥湯,細心吹冷,「小姐,請吃藥。」
雪娃接過她手上的藥碗,「我自己來就行了。」
在她緊皺眉頭吃藥的同時,喜兒坐在椅上把玩著桌上的繩子,好奇問道︰「小姐今日共跳了幾下?」
她不知道小姐是打哪兒學來的「跳繩」這新玩意兒,只是從小姐可以下床走動開始,她就不停的跳,說是可以強身。雖然她始終抱著懷疑的想法,但小姐十分堅持,她也就隨小姐去了。當然,她也不可能跑去告訴老爺、夫人,要不,依老爺的性子,肯定是將繩子丟到井里去,而她,一定會被小姐罵死。
雪娃咬牙把藥吞下,仰天猛灌了半杯的茶水,這才開口,「大概五十下。」
「哇,好厲害!」喜兒面露敬佩的神情。
雪娃搖搖頭,「要不是跳到一半心痛,才不只五十下。」
喜兒起身,著急的開口,「小姐,妳現在心還痛嗎?還是身上的傷口痛?要不要找大夫?」
「別緊張,我現在好多了,身上的傷口也只要涂涂藥就行了,用不著找醫生──」她硬生生地改口︰「喔,我是說大夫。」
喜兒又坐了下來,「小姐,暫不論妳的傷口未愈,妳心痛的宿疾也容不得妳整日蹦蹦跳跳的。」或許她還是該告訴老爺、夫人吧,她暗想著。
「運動可以鍛煉身體,愈是不動就愈會生病。」她覺得口中還是有苦苦的藥味,幸好喜兒了解她,從袖中拿出一個梅子餅遞給她吃下。
喜兒還想說什麼,但雪娃比她先開口,「喜兒,我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整天悶在房里也不是辦法。我們去找宇軒玩,好不好?」
對于這個平空冒出來的弟弟,她可好奇得很,因為自己是老ど,底下沒有弟弟、妹妹讓她玩,現在有這麼一個好機會,她怎會錯過?
「不行,老爺交代小姐一定要好好休養。」喜兒反應快,立刻搬出老爺為擋箭牌。「況且今兒一大早,老爺就帶著少爺到書坊學做生意去了,大概要到晌午才會回來。」
雪娃嬌女敕的臉上寫滿失望,「宇軒真不夠意思,要出去也不找我!」她起身負手徐行,念著︰「讓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多無聊……對了!」她腦中有個主意緩緩成形。
突然,她以哀求的眼光看著喜兒。
「小姐,妳……為什麼那麼看我?」喜兒覺得頭皮發麻,這是大難臨頭的預感啊!
雪娃甜甜一笑,「妳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好想出門逛逛。」
「出門?」喜兒的頭搖得如博浪鼓似的,「不行,老爺絕不會答應的。」
「就是因為他不在,所以機會難得,現在不走,更待何時?」雪娃信誓旦旦地說著,「帶我出去啦,我保證絕不惹事,而且一定趕在晌午前回來。爹不會發現的。」
看著主子苦苦哀求的模樣,她真是不舍,「可是我不能欺騙老爺。」
「我們這樣又不算欺騙,只是出去時忘了說一聲罷了,何況在晌午前我們就會回來了,這件事絕對不會有第三人知道的。」
喜兒思索許久,久到雪娃以為自己已成功說服她了,但是……
「小姐還是留在府里吧。我不是擔心小姐在外頭惹事,只是,小姐,妳忘了上回我們去西城的觀音寺上香遇到壞人,才害得小姐失足跌落山谷,也喪失記憶。」
「失憶」是眾人一致為她的反常舉止所下的結論。剛開始,雖然她一直強調自己雖是古雪娃的外表,卻是白小兔的靈魂,但就是沒人相信。話說回來,若她不是當事人,也肯定會對這種神話嗤之以鼻。
「原來古雪娃就是這樣才會到三界去的。」雪娃晃著頭,總算明了事情始末。
「小姐天生麗質,整個人像粉雕似的玲瓏剔透,外面壞人那麼多,出門本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我看我們還是留在府里等少爺回來吧。何況夫子說過,千金之軀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喜兒下定決心,一個勁兒的反對,還欲用夫子的話說服她。
「那我上回不是出去了嗎?」雪娃不以為然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喜兒楞了一會兒,吞吞吐吐開口,「那……不一樣啊,上回小姐是去廟里為老爺祈福。」
「那我們再去為老爺祈福,不就得了?」
看著喜兒不知所措的表情,雪娃真是覺得好笑。
她竟然被自己的話逼到辭窮,這就是所謂的「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不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出去,如果妳不陪我,那我就自己出去。」
「不行啦,小姐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喜兒直覺的抗議。
雪娃沒多說,只是丟給她一個問題,「那是我自己出去,還是妳要陪我出去?」
喜兒想也不想的就月兌口而出︰「說什麼都不能讓小姐一個人出門!」
「真的嗎?」雪娃嘴角微揚。
「當然是真的,小姐是千金之軀,豈可讓小姐獨自出門?」
哪知小姐笑不可抑,她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雪娃忍住笑意,「好吧,那我們先準備準備。」
「準備?準備什麼?」喜兒還模不著頭緒咧!
「既然我不能一個人出門,那不就等于妳答應陪我一起出去了?所以我們該準備準備溜出門了。」
喜兒眉頭深鎖,真是欲哭無淚啊!
她不是一直勸小姐留在家里的嗎?怎麼勸到最後,卻變成她陪著小姐一起出門?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啊?
「皺眉會讓妳的漂亮臉蛋變丑。」雪娃故作深情的輕輕挑起喜兒的下巴,「這麼漂亮的臉要是變丑了,我可心疼呢!」
「小姐……」幸好她了解小姐只是尋她開心,否則這種舉止跟斷袖之癖有何兩樣?只不過這會兒,她簡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好吧,我陪小姐出門就是了。不過……」她已讓步,但又緊抓最後一絲希望,「起碼帶著小火、小淨。」
「喔,拜托!」雪娃輕敲喜兒的頭,「他們兩個是老爺請來的護衛,只對老爺忠心耿耿,妳想,他們會讓我出門嗎?」
被小姐這一番搶白,喜兒還能如何?主子最大,她只好認了。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先回竹園換衣服。」雪娃拉著喜兒的手沖向廂房,動作之快只可用迅雷不及掩耳形容。
喜兒不解,「為何要更換衣裳?」
「我們最好扮成男子,這樣才不會引人注意,也才不會有壞人打我們的主意。」
喜兒贊賞地點點頭,小姐果然冰雪聰明,居然懂得女扮男裝掩人耳目,這讓身為丫鬟的她與有榮焉!
☆☆☆
總算見到夏天應有的面貌了──火傘斑張。
天地本身就像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大烤爐,不斷高升的溫度讓處于此鍋爐中的所有生物均嘗到烈焰焚身的滋味。人潮熙熙攘攘快步走著,大概是急著回家避暑吧,偌大的街上只剩下零星的幾個攤販,若不是為了生計,他們又怎會冒著酷暑咬緊牙根,任由陽光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