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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夜至情 第18頁

作者︰莫嫻

再度暴喝一聲,絲毫不管在大廳中引起了何等的躁動,他怒火中燒地沖上去,揮開那只毛手,而後粗魯地拉她入懷,怒瞪著卓華。

「咳咳……」輕咳兩聲,硬是忍下滿月復笑意,卓華一臉無辜地望著仍在瞪他的好友,模模鼻子辯解道︰「我可是好心在照顧她,怕你不在她被人佔便宜。」

佔便宜?只怕第一個下手的人就是這鬼!

「剛才你手模哪兒?」他冷笑,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的精光,「反正我們許久也沒一起聚過了,不如明天約個時間……」

「不必!」急急地「婉拒」,卓華極愛惜小命地二度解釋︰「冤枉啊,方大老爺,草民我只是要從她手中把酒杯奪下來而已,哪敢亂模?」況且還要追老婆去,哪有膽子搞什麼風流韻事?

「酒杯?」

愣怔一下,方維揚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懷中佳人不但臉頰紅艷,神志不清,身上更溢著淡淡的酒香。

「哪個混蛋灌她酒喝?」他暴怒。

呃……好不好告訴他那個混蛋正被他抱在懷里呢?卓華左右為難了片刻,終究是怕了方維揚這個武術高手的「惡勢力。」

「其……其實是她自己喝的啦!」他委婉道,心想這樣總與他無關了吧!豈料——

「那你不會攔一攔!」又是一聲怒吼。

攔?拜托,他只是從她手中搶了個酒杯,他就一副殺人樣,若去再攔,只怕不小心踫了她哪里,還不一命嗚呼?

「揚,小聲一點兒,你不想讓她明天上報吧?」斜了一旁正興味甚濃的幾個記者一眼,他提出規勸。否則明天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估計就要出現他們的名字,哈,標題都想好了,就是「紅顏禍水,兩大公司首腦大打出手」。

冷嗤一聲,心底也知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方維揚,不再多言,摟了風姿即告辭離去。

「這小子,真是重色輕友!」

卓華搖頭失笑,腦海中卻不由浮現出一抹嬌俏的身影,他歷來不羈的眼眸里,慢慢凝聚出一股狂熱。

「前妻……」

※※※

明知他該送她回家的,而他卻以「不知道」這個蹩腳的理由,將她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輕柔地將她放置在大床上,方維揚著迷地凝視著她慵懶嬌憨的睡姿,久久難言。是怎樣的悸動呢?這所房子,單是多了她,竟也溫馨甜蜜得像是一個家了,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原本京都的高橋大宅,對他而言也算是家的,在「母親」尚在時,他、次郎、還有美奈子,也算一家人的,但隨著「母親」去世前的一席話,一切平靜的假象全碎了,他開始恨那個「家」,也恨「他」,一直想積蓄力量反抗,但在他尚未成年前,那件事便發生了,來不及做什麼,他羞憤地匆匆逃開,這一逃就是十年,十年呵。

可他卻仍不想放過他,但他早已不是十年前可任他擺布、設計的青澀少年了。

你明白嗎,父親?他在心底冷笑。

因憶及往事而驟冷的黑眸,在觸及床上嬌憨而眠的風姿後,漸又染上幾縷暖意。小心翼翼地,他貼近她,以愛若珍寶般的虔誠,將唇貼合,以吻封緘——

此生,至愛是你。

迷迷糊糊中,風姿被唇上的濕膩及騷癢驚擾,她低低地淺笑,嬌嗔道︰「Lucky,別……別鬧,好癢!」

Lucky?她竟……

愕然地抬首,方維揚唇畔已是苦笑不已。原來在她心中,仍是僅有那男人而已,而下午發生的一切,僅是他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罷了,原來……原來如此。

驀然他眼中掠過憤懣、怨懟糾葛的情結,片刻後重回了原有的孤冷、荒涼,他呵呵輕笑,幾不可遏,直笑得激咳連連,聲嘶力竭。

不該愛的,不該貪戀那不屬于自己的溫暖寧馨……如果他曾盡力收斂自己,那麼是否,此時心便可以不痛了,也不會空洞洞地令他絕望?

誰,誰在哭?

被耳畔若隱若現的哀鳴驚醒,她心慌意亂,使勁與那股令她昏沉的力量拉鋸,最終幾經掙扎,她掀動如扇般的睫毛,緩緩地睜開眼,定楮于他臉上。

「別……別哭。」她努力掙扎著欲坐起,豈料扯了他衣襟的小手卻一個使力,反將他拉入了懷中。

「你……」已無意再去揣度的他,緘口不語,僅呆怔著任她妄為。

「噓——別哭,別哭……」

她的意識雖尚未完全清醒,但卻依著善良的本能,輕撫著他俊美似女子的長眉,再度吻上了教她心痛的荒涼黑瞳,細細吮吻。

別哭嗎?在他付出了真心,她卻拒之門外後,她有什麼資格來對他指手劃腳?她可曾知道,似這樣似有若無的溫柔會傷了他?

他再次失笑出聲,低低啞啞的笑聲似悲泣、似哀鳴。

「別哭……別哭……」

隨著他的笑聲,她竟心痛難當,急急地勸阻。一再無效後心焦下她索性用唇堵上了他的嘴,將最後的嘆息送入他口中。

她……

驚愕地呆滯了兩秒,本已怨懟的心又漸趨寧靜,他閉了眼,珍愛地享用,並回應這一吻,直至她不饜足地反索,他才狂喜著加深了它,一切都在逐漸加溫。

神志游走在狂亂與空白的地帶,不再問誰的心中是誰,也不管枕畔人心有何感,他們僅靠著身體的本能,相互依靠,相互慰藉,也相互溫暖,以索取包多更好的一切,好填補心底空洞洞的深壑……

※※※

「嗚……讓我死了算了。」

在黎明時分,鬼鬼崇崇偷溜回住處,風姿便痛不欲生地埋首在棉被中,哀鳴不已。

怎麼會這樣嘛?她不過是喝了一點酒,竟做出……這種糊涂事,以後哪還有臉見人?

「你回來了!」

倚在門邊看戲看了許久,為免她羞愧之下將自己活活悶死,葉紫終于良心發現地出聲詢問。

「呃?」回頭見是葉紫,風姿原本酡紅的雙頰,更因心虛增添了些許愧色。她結結巴巴地反問︰「葉……葉子,你怎麼……這麼早?」

「早?」葉紫挑眉二度打量著死黨衣衫紊亂,發絲蓬松的狼狽樣,以及臉泛紅霞的嬌俏嫵媚,冷哼道︰「對于一夜春宵的人來說,自然早了點兒,至于我們這種半夜等門的苦命人,哪敢說什麼‘早’呀!」

轟地,風姿不僅漲紅了臉,連脖子及鎖骨處都泛起了一層粉紅,她目瞪口呆地用手指了葉紫,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問我怎麼知道的?」一語道出她心中的所惑,葉紫放緩了語氣,「任誰瞧了你這模樣,也明白你做了什麼好事。」

「哦。」她咬了唇虛應,情知事情尚未完結。

丙然,葉紫追問道——

「對方是誰?」

「我……我……不知道。」自認理虧,且深諳好友秉性的她,老老實實地坦白認罪。

「你不知道?!」不自覺得拔高了聲音,葉紫吃驚得幾乎暈倒。老天,連對方是誰都搞不清楚,竟和人家上了床?這種糊涂事,也只有她風姿大小姐敢做了。

「怎麼發生的?」只要問清楚了這些,總有辦法把那吃干抹淨的混蛋揪出來。

「我喝醉了酒,所以……」酒後亂性。

她愈講愈小聲,愈講頭愈低。

無力地撫著額,葉紫終于踱進房內,尋了把椅子坐定,才問了生恐自己暈倒的最後一個問題。

「那他的長相!」她懷著最後一絲微小的竊冀。

「醉了,所以……」搖搖了垂至膝間的頭顱,這句話她幾乎是囁嚅的。

「蓬」的一聲,葉紫撲倒在梳妝台上,無語問蒼天,許久,她才以不抱希望的蕭索語氣問︰「那有沒有用,你也不記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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