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紫望著他貼近的俊顏,全忘了反擊與置疑,她痴迷地酡紅了兩頰,又暗惱著在那低沉性感的笑聲中無可遁形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掩住了那張會發出亂人心神笑聲的薄唇。
「別笑了!」她微嗔。
「好,不笑。」
他在她素白的手掌下悶悶地說,一雙黑眸似有若無地以柔情為箭,直直地射向她,加之說話間不經意吐吶的熱氣,更像最佳的調情,驚駭了她。
「你……你沒告訴我副總不是同性戀!」
羞急下,她刻意將話題扯開,但頰畔密布的紅雲,以及美眸中顯而易見的迷離,卻出賣了她。
「哼,那家伙本來就不是!」
不滿她坐在他懷中卻念著另一個男人,裴再馭微慍著,索性埋首于她潔白溫馨的頸窩處,深深掬取那抹誘惑他已久的清雅體香。
「別……鬧了。」她不安地推拒著。
雖然明知自己早已不是單為他酷似那人而心悸,但……曖昧不明的情勢,她可以沉淪嗎?
不行呵,畢竟她已不是七年前的獨自一人,今日,她的名字該叫「母親」。
她在恐懼什麼?還是已……心有所屬?
順從地放松對她的鉗制,裴再馭若有所思的黑瞳,攫住她閃躲的目光,直直攀爬,直入那靈魂之窗深處,久久未語。
※※※
一身冷冽氣息的方維揚,剛進辦公室便冷眼盯著兀自忙碌的風姿,暗暗思忖。
他想他是愛上她了。
和裴那類一眼定情的人不同,過往的教訓與生性的謹慎多疑,他從不肯輕易想念任何人也不肯付出一絲一毫的真心,但她卻是不同的。三年相處下來,他從她身上清楚地看到了工作上精明干練,私事上卻憨直糊涂兩種截然不同的性子。也僅有她,從不畏懼他高高在上的職位,敢對他大吼大叫,也敢真心地關心他,體貼他,讓他覺得自己也僅是普通人而已,很溫暖,第一次忘了孤獨的滋味。
「唉——」
輕幽地嘆息,他忍不住失笑,看來他真的是愛上她了,否則早上初見她身著這件細肩帶的天藍色小洋裝時的驚艷,為何此時一想到她如此裝扮卻為了取悅另一個男子時,竟化做了滿腔的戾氣與不滿?
這或許便是嫉妒吧?他暗忖。
「咦,你杵在哪兒干嗎?」
百忙中,恍惚瞥見他靜佇的身影,風姿忍不住停下工作,驚詫地瞪他。
「小姿,人家好悶哦。」
乍眼間,他已由幽然沉思狀轉換做深閨怨婦型,一臉哀怨地偎過來。
罷才她好像瞧到方痞子和平時不一樣的神情,可……用力眨了眨眼,人眼的仍是他那副嬌媚堪憐的死樣子,風姿暗想或許方才是她眼花了。
趁她愣怔間,一個拉扯,方維揚已與風姿換位,且順勢將佳人摟在懷中,不亦樂乎地上下其手。
「小姿——」他刻意湊到她耳邊,性感地輕呼一口熱氣,而後滿意地喜見懷里的嬌軀幾不可遏地輕顫了一下,他再接再厲道︰「人家真的很悶哦。」
癢,好癢!
因騷癢難耐而回魂的風姿,乍聞此語,頓時大怒。她抓起一疊文件夾想也未起,便向他頭上招呼去。
「悶?!知道悶還敢把工作都丟給我一個人,自己跑去泡男人?」她漂亮的黑瞳中急遽地燃起熊熊怒火。
懊死的臭男人,死娘娘腔,虧他還一天到晚叨念著和她做朋友,敢情把工作都丟給她,自己去逍遙快活!
「哇,小姿,你好暴力耶!」
眨著一雙無辜大眼,方維揚抱了頭哇哇大叫,可憐兮兮的模樣活似被主人拋棄的小狽狗。
「哼!」
酷酷地冷哼一聲,她猶余怒未消。
「人家……人家頭上起個小‘包包’,怎麼辦?」他慘叫連連。
起包了?
半信半疑地轉過頭,果然見他額角處有個紅紅的小包,她忍不住伸手去按。
「啊——」
「閉嘴啦!」
急急捂住他欲罷不能的烏鴉嘴,風姿心虛地四下張望了片刻,見無人出現才松開了手。
老天,若被人听去了,怕不以為這里發生了謀殺案才怪!
「你怪叫什麼?!」不滿地怒視,外加響當當的一記爆栗,正巧吻上那個小包包。
「嗚……好痛!」
痹乖,這女人也真是狠心,專打他痛的地方!但……她似乎不那麼生氣了。
揉著自己命運多舛的額角,方維揚終于認命地承認,她的快樂源于他的「痛」苦。
「小姿,你怎麼這麼狠心,總欺負人家?」他哀怨地指責,且傷心地埋首在尚偷笑的女人頸窩處,幾乎泫然欲泣。
不會吧?他這語氣……本來正要上揚的唇角一僵,風姿艱難地低頭欲看他的臉部表情,豈料卻只看見了一顆黑漆漆的頭顱正……躲在她懷里……
「你在干嗎?」
火爆佳人的間歇性火山二度噴發,她怒不可遏地想推開他,一張俏臉氣得……呃,羞得通紅。
豈料料心的她卻忘了她此刻亦正端坐在某人懷中,激烈的推拒下,一個不穩,身子一晃,便往辦公桌上直直墜去。
「呀!」她閉眼驚呼,幾乎料到了自己悲慘的下場。
「小心!」
一改平日的嬌媚,方維揚憂心地疾呼,急忙忙長手一撈,將她撈回懷中。
「笨蛋,你想嚇死我呀?」他橫眉怒目地低吼。
「你……你……」
罷從驚嚇中清醒的風姿,瞠目結舌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墜人了另一波驚嚇。
喝!眼前這男人真的是平日嬌嗲的那個娘娘腔嗎?明明是同一張臉,明明他在……吼她,凶她,可為什麼她卻開心得想笑?
她發現了嗎?
一道沉痛的滄桑從他惑人的黑瞳中一掠而過,他剛想轉換回平時的偽裝,豈料——
「你是誰?」
被他眼底的滄桑感灼痛了眼,她鼻翼微翕,強抑下某種莫名的酸澀,出乎意料地伸手捧住了他英俊的臉龐,哽咽著問道。她……是為了他在流淚嗎?
受寵若驚的方維揚,早忘什麼計劃,什麼偽裝,他痴痴地回望著她泛著濕意的紅眼眶,禁不住以同樣迷茫地聲音問道。
「是啊,我是誰?」
他明明看上去鎮定如常,可為何她卻听到一道微弱的哽咽?
「別……別哭!」
她用盡全力吐出這艱難的兩個字,卻驚見他眼底濕意漸濃。驚慌下,她笨抽地湊上前,吻住了那叫她心。慌、心痛的眼眸。
一道暖暖的液體,咸咸澀澀地打濕了她馥郁的唇,她珍惜地吻去,而後右邊也同樣滑落另一道,她不厭煩地再度吻去。
「別哭。」
她的唇貼在他眼瞼上呢喃,而自己卻莫名地淌下淚水。晶瑩剔透的淚珠迅速在她臉上滑出一條淚痕,而後沿著她弧度優美的下頜,濡濕了方維揚的額頭,接著與他的淚漸漸融合,成為一體……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全忘了留意,只是相擁著,額頭抵著額頭,臉頰貼著臉頰,分享著彼此的體溫與心跳。直到——
「風姿姐,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先走了哦。」
利用暑期來歐尼打工的助理小妹阿玉,猛然打開門,探頭進來快樂地嚷著。待看清了里面的情景,她不由臉一紅,尷尬地模模鼻子,對神情別扭的兩人嘿嘿一笑,「別……別介意,請繼續好了。」說完便匆忙忙縮回小腦袋,腳底抹油,逃命去也。
拜托,誰還繼續得下去?
風姿忍不住對天翻了翻白眼,而後——
「放開我啦。」她坦然地推推橫在腰間的鐵臂,卻對指端觸及的結實肌肉起了興趣,忍不住用力捏了兩下。
方維揚吃痛得微皺了下濃眉,卻忍著不語,僅低頭望著她因好奇而熠熠發亮的大眼楮,柔情的唇畔噙著寵溺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