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別談這個好嗎?」她突然轉頭面對他,灰色的眸子染上淡淡的哀愁。
那樣的話題只會讓他們產生沖突,她不想談。
「談談你吧,你現在怎麼樣?」她走離他,把冷卻的咖啡端過去倒入水槽,重新沖了兩杯。
他回到座位上,低低地喃道︰「我很不好。」
她端著咖啡的手頓了一下,慢慢才放下,「唔?為什麼?」
他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我腦子里一直在想一個人,無法像以前那樣認真的工作,我常常像個傻瓜一樣,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怎麼會這樣?」她假裝低頭在喝咖啡,目光卻一直竊睨著他,猜想著他說的那個人是誰?是新認識的女人嗎?會不會是上次在西餐廳遇見的那個,不會吧,他的眼光沒那麼差!
「我想我……是愛上那個人了。」他依然充滿濃情地凝視著她。
她手上的咖啡差點又溢了出來,連忙鎮靜地穩住手,臉色有點慘白,「很……很好啊,難得遇上你喜歡的人,要把握。」把他對她說過的話搬出來對他說。
「可我不知道她愛不愛我?」他喃道。
「去問她啊!」她的目光避著他,心揪結成一團。
他沉默了下,「維蓮,你愛潘群嗎?」
「我會愛那種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替我亂說話的混蛋?」她不經大腦的月兌口,赫然發現自己情緒上的失控,連忙咧嘴傻笑,用喝咖啡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方彥差點笑出來。「你真的不喜歡他?」
「不喜歡。」甚至已經討厭他了。
「那你心里有喜歡的男人嗎?」他問。
「有。」她回答得很斬釘截鐵。
「是誰?」他追問,表情又緊張起來。
「你問這個干嘛?」自己都有喜歡的人了還管她喜歡誰?她心都痛死了他還問?王八蛋!
「是你叫我問的不是嗎?」他反問。
她愕了一下,許久才恍然,「你……」手上的咖啡差點整個打翻,連忙穩住放在桌上,「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是我?」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除了你誰能讓我如此失魂落魄?」
她的嘴張張合合了老半天,就是說不出半句話,最後竟掉下了眼淚。
「維蓮?」他有些驚慌。
她卻撲進了他的懷里。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她能听見這樣的話心里已經很開心。她只是在找一個機會回到他身邊,現在機會來了,她沒有理由不把握,她愛他,盡避他只是虛偽,但她還是愛他。
「維蓮。」他也擁住她。
她突然推開他,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他,「我現在可以要你嗎?」
他微微一愣。
她的眼中出現惱意,「難道到現在你還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他愕然,「你怎麼這麼想?」
「我回國幾個星期了,你都不肯踫我?」他怨道。
「所以你就認為我不愛你?」真是荒唐!
「不是嗎?」她嗔怪地瞪他。
他重重嘆息一聲,「當然不是。在當年我要了你的那一刻,我就把真心給了你,認定你絕對是個配得上我的女人,我每天每夜都想要你,但不敢輕易踫觸,因為我珍惜你,我希望……希望我們之間有根深蒂固的愛為基礎,而不是被性給迷惑,我一直在等,等你回來,然後建立我們的婚姻,可你回來後就忙個不停,然後那個男人便不斷出現在你身邊,而我們之間也開始產生變化,我以為你……」
「以為我變心?」她嗔怪的表情顯得很惱火。
她是那種用情不專、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他無奈地看著她,卻慶幸心結解開。
她捧起他的臉,認真地說︰「我要變心早變心,你別以為我說假,在國外追我的男人有一‘拖拉庫’那麼多,但我就只要你,守著你的承諾半點機會也不給人。我承認我回來後是很忙,但為什麼忙?為了一個心願啊!」
「什麼心願?」他微攢眉頭。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在美國開畫展,而執意在台灣開?」她正經而嚴肅。
他搖頭。
「你當然不知道,喏,我現在說給你听,你仔細給我听著。」她指著他的鼻子,那叛逆孤乖的個性明顯顯現。
他點頭。
「我剛剛說了,為了一個心願。我在國外五年,每天思念著一個人,老是沖動地想放棄學業跑回台灣,但為了做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我什麼苦都吞下,把所有的思念跟感情寫在畫布上。執意回台灣開畫展就是因為他,因為要讓他知道我有多愛他,開畫展不是想成名,更不是為了錢,就為了這個心願,你懂嗎?」說到最後,眼眶紅了,眼淚控制不住的滾了下來。
他抿著唇看她,眼眶也紅了。
她抹了下淚,那動作有點孩子氣,「昨天我跑去你公司找你,也許真的是一時沖動,但我就是希望你能去看那些畫,那畫展是為你而開,沒有你一切就失去意義了,你明白嗎?」
他搖頭,「我不明白那幅‘悲傷’里的意思?」
她的淚再度滾下,用拳頭捶他的胸,「你怎麼能看不明白?離開你是我最痛的一件事,我心里的悲苦難道你一點都不能體會?」
他握住她的拳頭,眼淚跟著滑了下來,「我真是太笨了,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她孩子氣的扁嘴。
「那你要我怎麼做?」
「我要你。」她大膽地說。
他差點失笑,「那有什麼問——」聲音悄然隱沒在她的嘴里。
「夏小姐,經理辦公室里有客人。」總機小姐一看見夏維蓮立即面露難色。
準少女乃女乃前來,經理卻在招待另一個女人,這下有好戲看了。
「客戶嗎?」維蓮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笑問。
「啊!是……不是……是……」總機小姐顯得有點慌,臉色看起來很奇怪。
夏維蓮的眉頭輕輕一皺,「到底是還是不是?」
「不是。是……」總機小姐垂下頭,低低地說︰「是裴小姐。」
夏維蓮怔忡了下,「哦!」漾開笑臉,「你別通報了,我直接進去。」
「夏……」來不及叫喊,人已經離開她的視線。
這下真的有好戲看了。
夏維蓮不動聲色地朝方彥的辦公室走去。好樣的,跟女人在辦公室約會竟然這麼囂張,連門都不關。
不過既然沒關門那就表示沒什麼看頭了,她站在門邊,用力敲了兩下門,打斷了沙發里兩人的談話。
方彥看見是她,開心地露出笑容,起身迎了過去,「不是說好讓我去接你?」深情款款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她回他一吻,「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自己來省得你多跑一趟。」目光掃了沙發里的裴相琳一眼,刻意伸手替他整整領帶。
她這點心思怎能逃過他的眼楮?他低哼一笑,將她摟過,帶向沙發,「你們見過的。」
「好久不見。」夏維蓮半倚在方彥身上,笑眯眯地說。
裴相琳笑著從沙發里站起來,一手撐在腰後,「你好。」
夏維蓮臉色一僵,目光驚訝無比的注視著裴相琳微微隆起的小骯上。她……她懷孕了?!
裴相琳循著她的目光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模了模,笑得柔媚無雙,「我懷孕了。」
夏維蓮的身子晃了一下,張著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裴相琳又笑,「我知道你們有事要辦,我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方彥說。
「不用了。」裴相琳笑著揮揮手,步履蹣跚地走出辦公室。
夏維蓮一直處在緊繃僵硬的狀態中,握著的拳頭不斷顫抖。
方彥未察,拍拍她的肩,「走吧,設計師在等我們呢!」他們今天約了婚紗界的名設計師要為維蓮設計新娘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