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震對她率直的言辭置之一笑,突然站了起來。
「你要走啦?」依隻跟著站起。
「我今天的收獲夠多了。」方震說,終于真真正正的笑了出來。
他目前有五個老婆三個兒媳婦,這其中除了方白的母親是個嬌嬌弱弱貪生怕死的女人外,其他的可以說是如出一轍,進門前表現得溫柔嫻淑,保證絕對不是貪戀榮華富貴,但一進了門之後便面目可憎虎視耽耽,在他面前還好啦,總會維持點形象,但一旦月兌離他的X光眼,那幾乎可以用「一塌胡涂」四個字來形容,鬧得可真是不像話,但他不管,只要不要在他面前囂張,愛怎麼鬧都隨她們去,那群女人……唉!
他覺得方家就是缺少像眼前這黃毛丫頭似的女人,坦率、真誠、不做作。方白不愧為他所看重,眼光獨到。好!
「可方白還沒回來啊!你為什麼不再多等一下?」
「我今天要找的人不是方白,而是你。」方震道,往門邊移去。
「嗄?」她訝異。
方震轉身面對她,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莊依隻。」她笑答。
「依隻?好。依隻,」他表情突然轉為慎重,鏗鏘地道︰「我把方白交給你了。」
「嗄?」她似乎不是很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是一笑,「別跟方白說我們見過面,好嗎?」
她想了一下,「好吧!」露出大大的笑容送客,「有空常來喔!」
方震低「嗯。」一聲,回她一笑,走了出去,突然又回頭,遞了張名片給她,「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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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方白昨天半夜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就如那天般的目露凶光殺了出去後,依隻的心就一直惴惴不安到現在。
現在是凌晨五點鐘。她的眼楮很疲倦,但依然強撐著,很想躺下來,卻又牢記著方白的守則。她的心好不安哪,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門外突然傳來鑰匙掉落聲,依隻猛地沖過去開門,門剛拉開,一具身影撲了過來,將她活生生撲倒在地上。
她嚇得差點尖叫——要不是看見他身上的牛仔裝,她真的會叫出來。
「方……方白?!」他干什麼呀?這樣壓在她的身上,她都喘不過氣來了,而且……他這樣壓著她,她會想入非非啦!
「你起來,方白,你好重耶,方白。」
他翻,一聲痛呼,又翻身,趴在地板上。
她臉紅心跳的坐起來,正想嗔他幾句,卻見他背上染滿鮮血,牛仔外套破了不知道多少個洞,不禁心驚抽息,「方……」
趴在地上的他低低申吟一聲。
「你怎麼又弄成這樣?」上次被砍一刀,這次至少七八刀,全在背上。
「把門關上。」命令的口氣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我送你去醫院。」她心焦如焚,更心痛如絞,卻奇異的相當冷靜。
他抽開被她抓住的手,「我不能去醫院,去了警方就會找上我。」
「你傷得這麼重不去怎麼行?」她有些惱。
這個男人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而她卻要嫁給他。他到底在外面干了些什麼,為什麼警方要找他?
「我撐得住。」他咬牙,企圖從地上爬起來,卻又幾度失敗。
依隻瞪著他的眼楮蒙上一抹薄霧。她就要看看他有多行,多能撐,傷成這樣了還想逞強,但在他幾度摔跌後,她終于忍不下心過去扶他,但他卻拒絕她的挽扶,真的自己爬起來。
「幫我把醫藥箱拿來。」他微弓身子坐在沙發上,咬著牙說。
他不知道他剛剛的拒絕傷了她的心。她瞪了他半晌,很想痛死他,卻又不忍心,最後還是乖乖的取來醫藥箱。
「幫我把衣服月兌掉。」他低低命令著。
她照他所言月兌去他的衣服,他的背上舊傷新傷一團糟。他到底過著什麼樣的日子,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傷痕?
「先用消炎水把傷口弄干淨。」他咬著牙,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痛。
她先是小心翼翼的倒出消炎水,用棉花棒清理他的傷口,但見他明明痛得要死,卻又咬著牙根死也不吭一聲,不禁惱火,加重了力道。
「啊!」他終于控制不住的叫了出來。
「你不是很能撐嗎?干嘛要叫?」她氣他不珍惜自己,說了要娶她卻動不動就這樣驚嚇她,她怕自己還沒進方家大門就已經先守寡了。學人家逞凶斗狠,他混黑社會的啊?黑……
黑社會?她突然一怔。
她從沒問過他是做什麼的,而他幾乎也沒有固定的出門時間,也就是說他並不是上班族。
他有一個吸毒的朋友,她第二次看見他帶傷回來,而他背上的刀疤數不清有多少條……
「啊!你在干什麼?」他大叫出聲。
「嗄?」她回神,發現自己手上的棉花棒一直戳著他的傷口,連忙縮手。
他痛得往沙發上趴去,牙根咬得喀喀響,全身直冒冷汗。
「我看還是去醫院吧?」傷得這麼重靠這些消炎水、紅藥水的怕不行。
他閉上眼,兩個拳頭握得發白,顯然是真的很痛,卻還搖頭。
「你一定要這麼逞強嗎?」她真惱,惱死了。
他想說什麼,但顯然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而且背上的傷口還一直流著血,看得她心痛死了。
「給我一條干淨的毛巾。」他艱難的說,臉色已經逐漸泛白。
她取了毛巾過來,看他把毛巾塞在嘴里,用力咬著。
痛得必須要這樣才能支撐,他還是要逞強?依隻的眼眶紅了起來,鼻子里像塞了東西,阻礙了呼吸。
逐步完成消毒上藥,她的手在停下來時還在發抖。不是怕,是因為難過。收起醫藥箱,她轉身進入浴室取來濕毛巾,為他拭汗。
「你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道理都不懂,如果我是你媽,我就早早掐死你算了。」她一邊幫他擦汗一邊叨絮。
他翻了下白眼,她以為他在瞪她,卻沒想到他竟閉了眼,昏了過去。
她嚇了一跳,輕推他一下,「方白?方白?你別嚇我啊方白?」噢!天啊!她跌坐地上,兩片唇不斷顫抖著。
第一個想法是救護車,但在抓起電話的剎那卻又想起他說不能去醫院,于是腦子一轉,取出擱在口袋里的名片,撥了上頭的電話號碼。
「喂。」
「喂,找誰啊?」是女人被人從夢中吵醒的聲音,懶懶啞啞卻又帶著幾分怒意。
「對不起,我找方震先生。」依隻瞥了昏迷的方白一眼,心焦如焚。
「你是誰,找震哥干什麼?」對方似乎突然清醒,口氣是質問的。
「我姓莊,我有很重要的事找方先生,請你快點請他听電話好不好?」依隻急得跳腳了。
方家的女人真的很難纏。
對方壓低了聲音,似半掩著嘴,「你是哪來的狐狸精?我告訴你,別來勾引震哥——」
依隻沒有心情听她在那邊廢話,直接大吼︰「你再不馬上叫他听電話,出了人命你來負責。」這種女人就是欠人家罵。
對方似愣了一下,然後一個男音飄起,「喂!」
「伯父,我是依隻,你快來啊,方白傷得很重昏過去了,他說不能去醫院,說警方會找上他,你快來,帶醫生來,你快點來。」依隻一听見方震的聲音情緒便有些失控,急急嚷道。
「你別急,我馬上來。」
放下電話,依隻跌坐地上,淚突然洶涌的冒出眼眶。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方白,她好怕會失去他,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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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震真的很佩服眼前這個才十八歲的少女,她靜靜的蹲在一旁看著醫生一針一針的為方白縫著傷口,需要時還得充當醫生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