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張康寧以一種很酷的姿態在舞池內移動雙腳,可惜沒有人注意他的表演,只有蜜雪兒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在他的心目中,他完全不把蜜雪兒當作是老哥認養的女兒,而是一個令人見了會噴鼻血的辣妹。
下午兩人剛出家門時,他提議去看電影,蜜雪兒欣然接受,待電影散場時才五點整,距離吃晚飯的時間尚早,何況他們並不感到餓。
張康寧見她穿著樸素,不免打從心底的說︰「你的穿著真的有夠土,我帶你去買些衣服好不好?」
蜜雪兒咧嘴,「上教堂不能穿著太花俏,你才老土哩!」
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麼,張康寧仍自作主張的帶著她逛了幾間精品店,待走出店門時,蜜雪兒已然換穿上張康寧所選中的衣服——一件低胸露背的T恤、一件增一分太長,少一分太短的窄裙。
「嗯,這樣看起來好多了。」張康寧滿意的點點頭,連帶她去西餐廳吃牛排,臉上的表情都一直保持酷爆了的德行。
千萬別以為只有女人才會有虛榮心,其實大男人也一樣有,只是他們嘴硬,死不承認罷了,張康寧也是如此。
帶著像蜜雪兒這種身材長相一級棒的女人出門秀一秀,的確可以滿足他的虛榮心,只是他搞不清楚狀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論他在蜜雪兒身上使出渾身解數,恐怕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場空喔。
用餐期間,蜜雪兒不時旁敲側擊,想多了解張康祺一點,無奈張康寧心不在焉,根本不想與她談論這個話題。
兄弟倆感情深厚是一回事,平日吵架斗嘴又是另外一回事。但在張康寧的心目中,老哥的一切成就,都是他追趕的目標;可惜在別人的心目中,他這個做弟弟的永遠不如哥哥,這一點令他感到十分不平。
其實,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兄弟或是姊妹之間也有同樣的心結,但說穿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自己人又有什麼好比較的!
而且他完全不明了,今天蜜雪兒之所以會跟他出門,只是想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情報,他顯然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喂,干脆你當我女朋友好不好?」張康寧抹抹頭上的汗水,臉上則堆滿了笑容。「像你這種人,當我佷女那多無趣……」
蜜雪兒滿心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因此很順口的說︰「好啊!」
「喲荷!」張康寧興奮的跳起身,趕緊去吧台買了兩杯「金湯尼」。「這真是太完美了。來!我們乾一杯。」他喝了大大的一口。
蜜雪兒輕啜一口,「我是可以當你女朋友,不過……」她彷佛有些難以啟齒。
「不過什麼?」張康寧一愣。
蜜雪兒笑著說︰「不知道爹地答不答應?」
「老哥?」張康寧臉色已沈下。「這回他若不答應,我肯定跟他翻臉。哼!什麼好事都讓他一個人佔盡了,總得留一次給我翻翻本吧!」
蜜雪兒一臉茫然,「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听不懂。」
張康寧又喝了一大口酒,咬著牙說︰「從小到大,他一直比我得寵,就連我們進入社會了,他還是一樣比我得寵,運氣也比我好。你說,我有這樣的一個老哥,我還怎麼混啊!」
蜜雪兒打蛇隨棍上,一步步將話題集中,「爹地比你得寵!?我看不會啊!他每天很忙碌呢,哪有你想像的那麼輕松!」
「你不會懂的啦!」張康寧干笑一聲,接著又說︰「他的工作有糖糖她老爸罩著,私底下連婚事都快敲定了,他還能不輕松嗎?」
「這麼好康的事,少奮斗二、三十年呢。」他又強調一句。
「婚事都快敲定了!?怎麼會是這樣……?」蜜雪兒忽感一陣心痛,畢竟這個消息令她實在難以接受。
她才剛剛開始加入這場戰爭,現在又意外的讓她獲知這個消息,她的心著實有如滴血般的痛。
張康寧見她不吭聲,繼而又道︰「人家一心想嫁給他,他還在那里裝酷;他不知道是哪來的狗屎運,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被他一人佔盡……」
他在說什麼,蜜雪兒其實一句也沒听進去,拿起酒杯,一口口的灌了下肚,企圖平靜自己激蕩不已的思緒。「我們回家了好不好?」她忽然冒出一句。
張康寧低頭望了望手表.「現在才八點多,你急什麼!」
蜜雪兒想了一下,「如果不回家,我可不可以多喝幾杯?」
張康寧本來說了句「好啊」,可是想想不對,立刻改口說︰「不行,今天我們第一次出游,你若是喝得醉醺醺,我準會跟我老哥大吵一架,而且酒有什麼好喝的!」他忽然一把抓住蜜雪兒的手,「干脆咱們去舞池里跳個過癮……」
他們朝舞池走去,蜜雪兒卻是提不起精神。酒是沒什麼好喝的,他說得固然不錯,但他又怎能體會出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張康祺坐臥在沙發上,凝視著牆上的掛鐘,內心思緒混亂,始終無法平息。
在蜜雪兒尚未走入他的生活時,糖糖是他唯一的想像目標。然而,蜜雪兒的突然出現,顯然令他的想像空間增大,他的心情于是有了掙扎,甚至是完全無法理解的疑惑。尤其是今天下午,當康寧說要帶她出門逛逛的那一瞬間,他的內心深處竟沒來由的升起一股醋意。
康寧活潑外向、嘴甜手勤,從小到大一直是大伙公認的泡妞高手。蜜雪兒又怎能跟這種人出游呢?他實在不怎麼放心,卻又不知該如何拒絕,何況連老媽都開口說話了。
自己對她有什麼想法?到底將她擺在何等地位?真的只是把她當作自己認養的女兒那麼單純?這些問題他來來回回想了十幾遍,但還是想不出什麼結論。
一陣鑰匙開門聲響,驀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只見蜜雪兒走入屋內,雙頰紅通通的。「爹地,你還沒睡啊!」她淡笑的跟張康祺打了個招呼。
她的這聲「爹地」叫得十分平靜,一點也不像她平常叫他時,帶著一絲撒嬌的聲調。
「嗯。」張康祺從沙發椅上站起身,板起一張大臭臉,彷佛什麼人欠他會錢沒還似的。「你喝酒了?是誰幫你買的衣服?難道你就不能穿得樸素點,一定得這麼暴露嗎?」
瞧見他臉上的表情,不知何故,蜜雪兒的內心深處竟沒來由的升起一抹快意。
當她得知他與糖糖已經論及婚嫁的那一刻,那種椎心刺骨的感受,那種受到傷害的感覺頓時籠罩她整個心房。
不管怎麼說,愛情總是盲目的。
在她的想像世界里,「爹地」應是屬于她的,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從她手上將他奪走,否則他又為什麼要和自己見面,半夜里偷偷地觸模自己的肌膚。
可是現在呢?現在他怎麼可以娶糖糖那個女人?他怎麼可以傷透自己的心呢?
她深望了他一眼,不想回答他提出的疑問,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整晚做了什麼事。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她為什麼可以想得如此深入與復雜?也許,她只是在自己的想像空間里一直打轉,卻怎麼樣也轉不出來。
她一言不發地走入客房,慢條斯理的取出換洗衣物,走去臥室的浴室洗澡,洗滌去渾身纏人惡臭的二手煙。
凝視著她的背影,張康祺氣炸了。
才不過一個下午及半個晚上不見,她的態度為什麼可以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莫非是康寧那小子給她灌了什麼迷湯?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他自認做事光明磊落,倘若康寧那小子真的說了什麼鬼話,那就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