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鐘宇帆一跳八丈高,整個人似已陷入崩潰的境界中難以掙月兌。
「不是說好先前的事都是誤會一場?不是說好過去的讓它成為過去,讓彼此擁有現在,走向未來?」鐘宇帆大吼一聲,將剛剛打好的領帶,西裝上衣,襯衫一件件月兌下。
「不行!我得去問問那個小子,說不定他有什麼主意,要不然我遲早會發瘋。」
鐘宇帆以飛快的動作去臥房,換穿上一套輕便的休閑服,然後又走回客廳,拿起話筒,按下七個鍵。
「喂,小葉嗎?事情大條了,我們見面再談。」
三十分鐘後,鐘宇帆出現在六張犁公墓下的一幢破舊古老的日式建築物外,連門鈴也不按,便直接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此時正值日正當中,但屋內卻一片漆黑,伸手近乎難見五指。
「這個瘋子!」鐘宇帆一路模索著,穿過兩條通道,接著便來到室內。
只見牆邊一角,有一盞昏黃的孤燈。書桌前有一個不知名的人背對著他,身上緊緊地裹著一條棉被,只露出一顆腦袋,以及一只抓握筆桿的右手。
鐘宇帆的腳步聲似是打斷那人的思緒,卻見他回頭一望,不禁慘叫一聲「有鬼啊!」接著將整個身子躲入棉被里,隱隱顫抖不停。
他口中所指的小葉是一名叫葉旋的窮作家,兩人同穿一條褲子長大,交情匪淺。
世人都說寫作的人聯想力特別豐富,鐘宇帆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只得來這里踫踫運氣。
「你是不是寫作寫得瘋了?」鐘宇帆一把掀起他身上的棉被,接著再走去窗邊,將那一塊厚重的窗廉拆下;屋內頓時已一片光明。
「你這個人有自虐狂是不是?大熱天的裹著棉被,再把自己的窩搞得一片漆黑……你是不是瘋了?」
「鐘老大,你不叫會死啊!」葉旋哭喪著臉,一臉無奈。「我好不容易才營造出好的氣氛,被你這麼一攪和全毀了。你懂個屁!我這麼做的目的是在做腦力激蕩,這樣才有更多的靈感創作啊!」
「我才懶得听你那些狗屁不通的歪理。」
「哎呀!我見你印堂發黑,一臉晦氣,鐘老大,你被女鬼纏身啦!」
「小葉,你可不可以正經點?」鐘宇帆瞪了他一眼,「你別把全天下的事都跟靈異鬼怪扯在一起,別人相信,但是我肯定不吃你這一套。」
葉旋嘿嘿一笑,聳聳肩說︰「是啊!你大學畢業,是個高階高薪的公司主管,怎會相信我呢?」
鐘宇帆又瞪他一眼,「我來找你——」
葉旋打斷他的話,「你來找我干嘛?既然你不相信我,找我不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做白工嗎?」
鐘宇帆顯得有點無奈,「我知道你平常的鬼點子特別多,加上咱們倆私下交情,不找你,找誰?」
葉旋一臉嚴肅說︰「這本來就是一個人鬼共處的世界。在我看來,凡是各種疑難雜癥,一些無法以科學理論來解釋的現象,或多或少都與另一個空間的人有關。」
「好,我先不跟你爭辯,至少先等我把事情告訴了你之後,咱們再來研究。」
「可以啊,你說吧!」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小客廳,雙雙坐定。
鐘宇帆先燃起一支煙,猛吸三大口後,這才不疾不徐地將事情的所有經過說了一遍,沒有任何遺漏。
不料葉旋听完之後,竟哈哈大笑說︰「你也真是的,這有什麼好研究的!」
「什麼意思?」鐘宇帆一愣,「我不懂。」
「天啊!你沒談過戀愛是不是?你真呆啊!」葉旋口沫橫飛地說︰「反正你愛她,她應該也對你有意思,否則她不會晚上模去你家找你做……既然郎有情,妹有意,你們不妨再繼續交往下去,然後結婚生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你還想奢求什麼?」
「你到底是不是寫小說把腦袋寫壞了?」鐘宇帆凝視著他,「一個女人白天冷、晚上熱,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你為什麼不想想,如果是你遇見這種怪事,你會怎樣?」
「我會起ㄒㄧㄠ!」葉旋絲毫沒考慮的月兌口而出。
「那不就結了嗎?我現在就快要起ㄒㄧㄠ了啊!」
「哦?讓我想想……」葉旋沉思片刻,「你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我確定。」鐘宇帆神色堅定地點點頭,「我絕對不是在作夢。」
葉旋再問︰「你也確定那個女人不是在捉弄你?」
「起初我也是那麼想,但之後我確定了不是。」鐘宇帆滿臉嚴肅地說︰「為了捉弄我,她付出女人最珍貴的初夜,這樣的捉弄代價也太大了吧!」
「對喔!我怎麼把這一點給忘了!」葉旋喃喃自語著,隨即陷入思考。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邪霉,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交女朋友,我在茫茫人海里找尋她的下落。為了能與她再度重逢,我足足等了兩年,怎知一踫上她就出現這種怪事。」
鐘宇帆逕自哀哀念著,許久才回過神來,凝視著他,「如何?你到底想出一個結論沒有?」
葉旋緩緩地說︰「結論我是想出來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你快說啊!」鐘宇帆顯得很急躁。
葉旋面無表情,「根據我的腦筋一陣轉彎之後,想出以下結論︰那個女人若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要不就是另一個空間的人在作怪。」
「你是指鬼?」鐘宇帆一愣。
葉旋點點頭說︰「也可以這麼形容。」
「你別鬧了好不好?」鐘宇帆似是有些哭笑不得。「你為什麼老是喜歡把一些事跟鬼扯上關系?」
葉旋輕嘆一聲,答非所問,「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
鐘宇帆苦笑不已,「在這二十世紀即將結束的今天,凡事總得講求根據,這種事——」
葉旋打斷他的話,「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能以科學的理論來解釋的,何況它根本也無法解釋。」
鐘宇帆沉默一下,忽然咬著牙說︰「我相不相信,這點暫時保留。我且問你,我該如何證實她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還是撞了邪?」
葉旋絲毫沒有考慮,「很簡單啊!只要找一個頗具道行的師父,請他開壇作法一番,很快的你就可以找到答案。」
「你確定?」鐘宇帆半信半疑。
葉旋淡淡一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是我一向的人生觀。反正姑且听听,你也不會少一塊肉,何樂不為呢?」
鐘宇帆愣望著他,「你有認識這方面的人嗎?」
葉旋不答,而是拿起電話,按下七個鍵。
「喂,阿添仔,是我,葉旋啊……等一下有沒有空?什麼?不行!我朋友這里出了點事,你得盡快幫他處理一下,否則他一天到晚找我嘮叨個沒完沒了,我連小說都不用寫了……好啦好啦!等會兒見!」
葉旋掛斷電話,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你有沒有帶紅包袋?」
鐘宇帆一愣,「沒有,我帶紅包袋干嘛?」
葉旋站了起身,「沒帶就算了,等一下我們再去超商買。」隨即走向大門。
鐘宇帆本想再問些什麼,但他心想他一定懶得理自己,當下加快腳步,與他一起走了出去。
第6章(1)
第一眼瞧見阿添仔時,鐘宇帆險些無聲笑了出來,好在他努力克制著自己,否則真不知會鬧出什麼笑話。
阿添仔長得又瘦又小,獐頭鼠目的,第一眼給人的印象就是一種怪異——說不出來的怪異。
什麼樣的人玩什麼樣的鳥,同理可證,什麼人交什麼樣的朋友,想通了之後,鐘宇帆也就不再那麼在意那個怪異的阿添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