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他顯然比她更快三分。
只見鐘宇帆一個箭步來到大門,堵住她的去路,「怎麼?你是無顏再見到我,所以只能選擇逃避?」
「好,我再給你十分鐘。」林書薇強忍火氣,又走回沙發,然後坐定。「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吧!」
「林大小姐,你也太狠心了吧?職業不分貴賤,就算你是一個妓女,我也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你怎麼可以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呢?」
鐘宇帆侃侃而談,全然未覺陳秘書的臉色已變,就連筆桿也都快握持不住了。
陳秘書從事的是速記工作。她的任務是把訪客的談話做成記錄,可是現在……對方的說話內容要她從何寫起?
陳秘書的臉色已變還算是小場面,更恐怖的是林書薇——她氣得臉綠牙歪,連身子骨亦氣得顫抖不已。
「那天晚上我沒有裝酷啊!我是真的累翻了,所以才沒跟你,難道這也算是一種罪過?」鐘宇帆早已忘記此行的目的了,他只想好好的宣泄那股隱藏在心中許久的怒氣。
「說真格的,那天晚上沒跟你上床,我自己都後悔的要死,可是你也不能這樣整我啊!你拿走我八千塊也就罷了,但那十三萬七千九百五十七元是我的公款,你怎麼可以一並拿走呢?」
鐘宇帆愈說愈委屈,五官亦不自覺的擠成一團,成了一張苦瓜臉。
「為了那些公款,我白干了三個月,每天牛女乃面包外帶兩包科學面.你自己想想你的所作所為,你怎麼可以這樣整一個善心人士?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你說完了?」林書薇氣得連聲音都在顫抖,「這就是你所謂的兩年前的故事?」同時怒視著他。
「難道你全忘了?」鐘宇帆雙手一攤,滿臉沮喪。「你不明白,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失錢事小,失節才是嚴重。這兩年來,我每晚都在做惡夢,我甚至對天下的女人都產生出了恐懼感,那種內心的煎熬、痛苦絕不是你可以體會的。」
林書薇冷笑一聲,「你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鐘宇帆搖搖頭,長嘆一口氣,「每個人都說我酷,說我對女人愛理不理的,其實這哪是酷啊!只因你給我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如今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你得好好跟我解釋解釋,打開我心里的結,否則我這輩子都被你毀了,你知道嗎?」
林書薇不答反問︰「在你的故事里,兩年前我是一個妓女?」
鐘宇帆冷哼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答案其實已經寫在臉上。
林書薇再問︰「我不僅是一個妓女,而且還偷走你的錢,毀了你?」
鐘宇帆很冷淡地應了一聲︰「還好你留了一千塊讓我坐車回台北,否則我更慘。」
話聲甫落,空氣中倏地傳來一記清脆的巴掌聲。
「你……你怎麼動手打人?」鐘宇帆左手撫著臉頰,右拳準備揮出。
林書薇早已氣得花容失色,自己若不是女兒身,恐怕早就跟他打起來了。
「滾!賓出去!」林書薇用手指著大門,怒氣沖天地說︰「在我還沒決定告你毀謗之前,你最好趕快滾出去,從今以後也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鐘宇帆的拳頭雖然緊握,但始終就是沒有揮出去的勇氣,畢竟這不是一個成熟男人,或是知識分子所該表現出的舉動。
「笑話了!」鐘宇帆怒視著她,毫不示弱。「作賊的喊抓賊,這世上還有天理可言嗎?」
第1章(2)
林書薇當機立斷,對陳秘書說︰「找警衛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口無遮攔的無賴還能橫行到幾時!」
陳秘書沒吭聲,暗暗拿起話筒,向外求援。
「找警衛?」鐘宇帆大聲咆哮著︰「你有本事找李登輝來也一樣,你今天若不跟我把話說清楚……」
言及此處,會客室的大門忽然打開,隨即走進四個虎背熊腰的壯漢。
鐘宇帆怒不可抑,此時早已遺忘一個男人所應具備的口德。「兩年前是個手腳不干淨的妓女,兩年後搖身一變居然成為吳氏集團的業務部經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世界?這世上的天理都死到哪里去了……」
林書薇臉已氣歪大半,尖聲叫著︰「抬出去!把這個無賴給我抬出去!」
四個壯漢二話不說,像拖死豬似的架住鐘宇帆的四肢,然後將他的身子整個舉起,朝大門走去。
鐘宇帆四肢雖然不能動彈,但他仍有一張嘴,當下扯開嗓門,哇哇大叫不已。
「天啊!到現在你還死不承認?你別以為自己裝出一副聖女的模樣就能掩飾一切……我告訴你,你上的一顆痣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听及此處,林書薇身不由己的揚起雙手,撫著前胸,臉上同時寫滿了驚訝、疑惑與不解。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他怎知我……我有痣……」林書薇的心怦然一跳,百思不得其解。
林書薇實在很想沖過去問個清楚,但繼而一想,這個問題她該如何啟齒?這是她的隱私,她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林經理,林經理……」陳秘書以求助的眼光,凝視著林書薇。「這份談話記錄該如何……」
林書薇不假思索地接口說︰「那個無賴根本是個神經病,不必記錄了!」
說話間,林書薇慢慢的走出會客室,思緒雖然一片混亂,但腦海里卻清清楚楚的浮現出幾個問題︰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到底是哪里蹦出來的男人?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上有痣?尤其又是如此隱密的地方。
這些問題困擾林書薇整整兩個小時,直到下班的鈴聲響起時,她仍想不出個所以然。
「哎呀!鐘經理,你怎麼啦?」
董事長一臉詫異的望著鐘宇帆,「天啊!我叫你去談生意的,你……你怎麼跑去跟人家打架了……」
鐘宇帆一身的狼狽,再加上左臉頰那清晰的巴掌印,要讓董事長不想歪也難。
「我……」鐘宇帆一臉愧色,支吾片刻,頭也不自覺地垂了下來。「對不起,董事長,我……我把事情搞砸了……」
他被人家打死了也不關任何人屁事,但他把生意搞砸了,這一點才能引起董事長的高度關切。
「你說什麼?」董事長雙眼張瞪得有如兩枚荔枝。「你把事情搞砸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一件事為什麼會搞到這種田地?」
鐘宇帆企圖解釋,「董事長,兩年前我……欠公司的錢,那件事……」
「我很清楚。」董事長接口說︰「那一回,你中午才回到公司做業務報告,說你踫上了『乾洗』大盜,公款被洗劫一空,事後省吃儉用了整整三個月,才將那筆貨款補齊……」
話聲一頓,他的臉不禁拉了下來,「我現在不是跟你開追悼大會。鐘經理,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我兩點整到達吳氏集團……」于是,鐘宇帆很忠實,且詳盡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直到最後,鐘宇帆仍不忘強調地說︰「我發誓,那個女人就算化成灰我也不會忘記,我的眼楮沒有月兌窗,目睭也沒有糊到屎,那個女人就是兩年前洗劫我公款的乾洗大盜啊!」
「你確定?」董事長不禁冷笑一聲。
鐘宇帆點點頭,斷然地說︰「是的,我確定。董事長,你想想,仇人見面都會分外眼紅,她所帶給我的傷害比打我一頓,砍我三刀更嚴重十分啊!我……我一見著她火氣就止不住的上升,我甚至還想當場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