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常幻想著︰若是再讓他遇見那個該死的女人,他該叫她還錢呢?還是當場掐死她?
滿遺憾的,他並沒有遇見她,但在睡夢中,那個女人卻經常在他的夢境里出現。
雖然,鐘宇帆早已將那個女人恨入骨髓里,可是相對的,他始終無法忘懷她那張絕色的面容,與那毫無一點瑕疵的身軀。
恨與愛本就只有一點一線之隔,有了愛才有恨,既愛又恨是人類一種難以改變的本性,只是他不願去承認而已。
在別人眼中,鐘宇帆是一個狂妄自大的酷哥,但只有他心里很清楚︰他忘不了那個女人對他所做的一切、一顰一笑,連那天晚上她哭泣的模樣也烙在他的心版上。
現在,鐘宇帆手上正拿著那張白色的便條紙,斜坐在那張進口的辦公椅上,整個人已沉浸在那段完全無法理解的回憶里,久久無法清醒。
為了紀念那個陌生女子,為了警惕自己這一輩子絕不犯上相同的錯誤,鐘宇帆將那張白色便條紙放在案頭日歷下,每日三省其身,怎麼也不敢將它遺忘。
「鐘經理,鐘經理……」秘書小姐許孟玲站在辦公桌前,輕聲喚著。
「嗯……」鐘宇帆慢慢地從自己的思想世界里回到現實,「有事嗎?」暗暗吸了一口長氣。
許秘書笑著說︰「對不起,鐘經理,是老董找你。」
「現在?」鐘宇帆愣了愣。
許秘書點點頭,「對啊!他每次都在吃中飯的時間找你,需要我幫你買便當嗎?」
「謝謝你,我想出去吃。」說話間,鐘宇帆已站起身,緩緩朝董事長室走去。
比起他的經理室,這間董事長室顯然猶要大上三號,且裝潢與氣派更是勝過一籌。
當鐘宇帆踏進董事長室時,迎接他的仍是那張彌勒佛的笑臉。「來,鐘經理,咱們坐下來談。」
董事長年近六十,長相矮胖,但氣色與精神卻顯然不輸給一個年輕小伙子。
鐘宇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知董事長有何差遣?」
董事長臉上難掩興奮之情,口沫橫飛地說︰「你知道嗎?我像個瘋子似的在高爾夫球場連耗了一個月,這會兒終于被我搞定了,我打入吳氏集團啦!」
「真的?」鐘宇帆神色為之大變。因為,他也曾有過相同的企圖心,可惜接二連三的挫敗,最後還是令他無功而返。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干嘛!」董事長呵呵一笑,接著又說︰「我已同他們的負責人談好了,原則上他可以采購我們公司的產品,不過詳細的情況,咱們得跟他們公司的業務部門洽談。」
「老董您真是有一套,厲害!厲害!」鐘宇帆不禁打從心底地說了一句。
董事長收歛起笑臉,十分嚴肅的說︰「商場上有一句至理名言『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輸贏』。鐘經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你嗎?」
「我不知道。」鐘宇帆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董事長一本正經,「我是看著你進入公司的,這兩年來你的表現令我有相當程度的滿意。比起其他的干部、你年輕、體力充沛、企圖心強……因此,我很放心將這件大案子交托在你手上,希望你別令我失望才好。」
鐘宇帆顯得無比自信,「你放心好了。一個禮拜之內,我保證將這件案子搞定。」
「好!好!」董事長哈哈大笑,「我就是欣賞你這一點,我等你的好消息。」
鐘宇帆站了起身,「如果老董沒有其他的吩咐,我準備今天下午就和他們接觸。」
「好,好,沒事了,你去吧!」董事長想想還是不怎麼放心,不免再三叮嚀說︰「鐘經理,你自己好好的估算估算,該被對方砍的價格,該付出的回扣,咱們一切按規定走,絕不比其他公司差。」
「我知道了。」鐘宇帆點點頭,隨即帶著一顆充滿斗志的心,走出董事長室。
吳氏集團乃全國排名第三的上市公司,旗下員工超過五千名,光只是這樣的實力,想與其沾上一點關系的工商企業團體不知凡幾。
鐘宇帆先在公司附近吃了一份商業午餐之後,來到松江路上的吳氏集團的總公司時,已是下午兩點。
「對不起,小姐,我找你們業務部門的負責人,有事洽談。」鐘宇帆很有禮貌的遞上名片。
那櫃台小姐先是溜了鐘宇帆一眼,接著拿起話筒,按了幾個鍵。「林經理,外頭有一個晨皓公司的鐘經理找……好,好,我知道了。」話落,掛上話筒。
「鐘先生。」那櫃台小姐站了起身,走向一旁的會客室。「我們林經理正在開會,請你先在會客室坐一下。」她隨手泡上一杯茶,放在茶幾上,然後轉身離去。
有實力的大公司畢竟不一樣,連一間會客室皆布置得典雅舒適,真把鐘宇帆看傻了眼。
這里的擺設與布置很像是豪門大戶的客廳。人待在里面不僅沒有一點壓力,甚至還有回到家的感覺。
然而,所有的感覺皆比不上鐘宇帆此刻的心境,因為他就快氣瘋了。
打從他兩點零三分進入這間會客室,到現在三點十分,他已足足待了一個鐘頭了。
毫無疑問的,這是老天爺有意在考驗他的耐性,何況這是一個干業務的最先決的必備要件。
三點十五分,那扇門終于緩緩打開,只見兩名女子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是她?」鐘宇帆的心一陣狂跳,身子骨亦按捺不住地從沙發上彈起,同時嘴巴張得極大,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他的身軀猶如一個木偶般的僵硬,他已完完全全傻愣住了。
走在前面的那個女人,不正是他朝思暮想,想親手掐死的那個人嗎?為什麼如今見了面,他卻傻傻的不知所措呢?
「對不起,鐘先生,讓你久等了。」她淺淺一笑,然後遞上名片——吳氏集團業務部經理,林書薇。
她臉上的笑容,她說話的腔調,這兩年來無一日不在他腦海里盤旋縈繞。就算她化成灰,他也一樣可以認出她,更何況她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他的反應令林書薇一陣丈二金剛模不著頭,「這位是我的秘書,陳小姐。」但不管怎麼說,來者是客。她只好打開這個尷尬的場面。
很多男人初次與林書薇見面時,都會做出像鐘宇帆一樣的反應。那是一種驚艷式的磁場靶應,林書薇絲毫不以為奇。
鐘宇帆此時仍一言不發地沉思著︰他到底應該先把話問清楚,還是干脆一把掐死她算了?他始終下不了決定。
這些過程敘述起來頗是費時,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只見鐘宇帆冷冷地吐出一句︰「我們認識嗎?」
林書薇似是想不到他會提出這樣的疑問,不免為之一愣,竟忘了回話。
「兩年前。」鐘宇帆一心想喚起她的記憶。
林書薇沉思了一下,搖搖頭,神色堅定說︰「對不起,鐘先生,我不認識你。」
「哦?」鐘宇帆笑聲更冷。「是嗎?你不妨再仔細想想。」
「我不必再想,因為我已經想過了。」林書薇似已失去了耐性,面無表情地說︰「鐘先生,我忙得很。如果你有事找我談,就請趕緊說出來。」
鐘宇帆打斷她的話,「本來我是奉老董之命來談生意的,但我不知道談話的對象是你,所以我現在已經改變來意,我只想談兩年前的事。」
積壓在胸中兩年的怨氣,如今隨著女主角的突然出現,早已使得鐘宇帆喪失了理智。
「神經病。」林書薇罵了一句,斷然地走向那扇大門,懶得再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