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幫我爹地解圍,如此而已。」
語畢,倪水靜起身離開。
和他沒什麼好談的,她可不想令他誤解她會因為他的慷慨而做出任何犧牲。
絕不。
電話沒人接。
第三次撥號獲得相同結果時,武少瑯用腳指頭想就知道她必然是偷溜出去了。
當下,他擱著手邊的工作,急急忙忙地趕回家。
發現她的衣物仍然在房間內,他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也不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只是一思及回家可能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睡覺前再也喝不到她調的酒,他的胸口就覺得好悶。
再者,他心底還有另一項隱憂;如果她真的去見連心誠的話。
叮咚——
長長的門鈴聲喚醒有些失神的武少瑯,他走到對講機前,發現監視器里有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影。
很快地,他親自打開大門,將客人迎進大廳。
「真是稀客。」
「不好意思,打擾了。」
「哪里。」
客套的寒暄過後,倪天競將手里的大皮箱平放在桌面上。
「這是……」
「這是日前小女帶回家的鈔票,如今原封不動地特來歸還。」
武少瑯淡淡一笑,心里其實早就明白他今天前來的目的。「恭喜倪董事長解除了貴公司的危機,既然這些錢派不上用場,那我只好收回了。」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
「倪董事長不妨開門見山地說。」武少瑯和顏悅色的切入主題。
「武先生真是個明理人。」倪天競頓了頓。「今日物歸原主後,我希望能帶回小女。」
「嗯,我想也是。」武少瑯緩緩點頭附和。
「武先生是同意了?」
「我很早之前就同意了,難道令嬡沒跟倪董事長提過?」
這丫頭!倪天競一時語塞。
「倪董事長放心吧,待令嬡歸來,我會請她盡快回家的。」武少瑯笑容可掬地保證道。
「那麼就麻煩你了。」倪天競發現對他的印象並不如先前想像的差。
「一點也不。」
自始至終,武少瑯的唇都維持著上揚的弧度。
而倪天競前腳才走,倪水靜後腳就跟著進門。
武少瑯盯視著她,冷著一張臉問︰「上哪兒去了?」
「你管我。」倪水靜大剌剌地越過他。
「難不成你真的跟連心誠見面?」
武少瑯伸出一只手臂擋住她。
「是又如何?」倪水靜毫無懼意地回嘴。
武少瑯心跳陡地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攫住她雙肩,「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倪水靜蹙眉揮掉他的手,不悅地道︰「人家風度翩翩又彬彬有禮,你別老是把他當成卑鄙小人。」
「你真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
「隨便你了。」武少瑯不禁為之氣結。
「你父親剛才來過。」
「什麼?」倪水靜詫異不已。
「他請求我讓你回家,而我也同意了,所以你快上樓去整理行李吧!」
倪水靜怔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快去呀!我好送你回家。」武少瑯催道。
倪水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步上樓。
不多時,她提著簡單的行李來到他面前。
兩人咫尺相望,彼此眼底皆掠過些許情緒。
「走吧。」武少瑯接手她的行李,繼而面無表情轉過身。
倪水靜跟在後方,默默無語。
第9章(1)
送走了倪水靜,武少瑯忽然發現他的家原來是這麼的大。
每天回家後,面對偌大的空間,他總是刻意忽略立在餐廳與廚房間的那座吧台,不去想冰塊與Shaker互相撞擊時所發出的清脆聲響,不去想每晚站在里頭以靈巧的雙手為他調出一杯杯繽紛酒液的窈窕身影,不去想那雙巧手的主人總是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
無奈越是禁止,他的思緒便益加活躍,而她的倩影則益發清晰。
于是,他開始帶不同的女伴回家,每天都不同,一味地想除去心底那股莫名不可辨的感覺。
「瑯,那是什麼啊?」
調情的男女從車上一路到室內,嬌滴滴的聲音好奇的詢問著位于餐廳與廚房間那塊突兀的白布。
「沒什麼。」將臉埋于女郎發間的武少瑯漫不經心地虛應。
「嗯……人家想看看嘛!」女郎嗔道。
「沒什麼好看的。」溫和的口吻里卻有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管啦!」女郎趁他不備時抽離他的懷抱,得意洋洋地迅速揭開那塊布。
剎那間,武少瑯的神情不覺一僵。
「哇,好美喔!」女郎發自內心地贊嘆,笑顏逐開地走向他問︰「為什麼要把這麼美的吧台遮住呢?你會調酒嗎?調一杯給人家……」
「蓋上它!」武少瑯不等她把話說完便沉聲命令。
女郎被他毫無預警的怒氣嚇得當場愣住,手里的白布應聲落地。
「我說蓋上它!」武少瑯重申。
女郎刷白臉色,嘴唇微微顫抖著,雙手卻怎麼也沒法照著他的話做。
武少瑯大皺其眉,踩著夾帶怒意的腳步走到她面前,敏捷地拾起白布重新將吧台遮住。
接著,他寒著臉逼近她,冷冷地道︰「你走吧!」
女郎害怕得無法動彈。
她從來沒想過會在他身上看到如此陰戾的一面,一向溫文儒雅的他此刻卻像只極力壓抑怒氣的黑豹,那雙銳利的眸子里感覺不到一絲溫度,仿佛隨時都可能撲過來將她碎尸萬段般。
「我叫你走啊!」
女郎一嚇,恐懼得淚水奪眶而出,竭盡所能地移動雙腳,逃之夭夭。
「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響亮的警語在門合上的前一秒清楚的傳進女郎耳里。
此刻空蕩蕩的室內僅余他沉悶的呼吸聲,他忍不住揮拳擊壁。
「該死!」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他會變得如此暴躁易怒?為何他會感到抑郁不安?
不過就是走了一個女孩子嘛!
一直以來,他熱中于把各式各樣的交易當作游戲,只有那些不限人事時物,不按牌理出牌的游戲才能滿足他那顆善變的心。
在他的生命里,曾經來來去去數不清的女孩,總是隨他高興地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他何曾有過這樣傷腦筋的情緒?
只有她……
真是該死!
武少瑯忿忿地走到客廳,從酒櫃里取出一瓶XO,企圖找回她尚未介入前的那種生活。
孰料,酒入愁腸,非但憂愁未解,反而惹得愁上加愁。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嚴格說來,她既不特別美麗、也不特別聰明,只不過性格獨特了點、思想獨特了點、作風獨特了點,如此而已!
僅僅是如此而已嘛,他的心思怎會老是繞著她打轉?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這屋子為什麼一少了她就顯得空洞?
這明明是他的房子不是嗎?
對他而言,她不過就像他曾經帶回來的那些女人一樣,是短暫的過客罷了!
武少瑯拼命說服自己。
可是,不知為何當他酒喝得愈多,內心就愈感到難受。
難受什麼呢?
也許,那股陌生的感覺並不難解——是空虛。
當倪水靜出現在BlueMoon時,幾個女孩立刻蜂擁而上,激動得恍如隔世。
餅了半分鐘,她們發現並沒有預期中的熱烈回應,紛紛納悶地望向她。
「靜,你怎麼啦?」小葉關心問道。
「愁眉不展的,有心事喔!」小純挽著她的手。
「小敏,調杯烈一點的酒給我。」倪水靜坐上吧台邊的高腳椅後吩咐道。
「呃,可是我會的不多。」
「長島冰茶你應該會吧?」
「但你自己調的不是比較好喝嗎?」這點自知之明她不是沒有。
「我今天是客人。」倪水靜淡然地道。
此話惹得女孩們面面相覷。
「靜,你心情不好呀?」小純水汪汪的眼眸露出同情,細膩的心思、溫柔的言行,是個標準的雙魚座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