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憂一向自信果斷、冷艷孤傲;他的冷憂從不服輸,總認為天底下沒有難得倒她的事情;他的冷憂絕不可能在他面前落下一滴淚來……盡避她們的軀殼是一樣的,內在卻徹底不同了。
他除了認清這點,還得接受這個事實——她已不是她。
第8章(2)
最近,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衛君廷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他的陰晴不定連帶使得周遭陷入前所未有的風聲鶴唳之中。
警戒線悄悄拉起,形成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的戒備狀態。
想見那張絕世俊顏像往常那樣笑上一笑,簡直比登天還難。
尤其是那些必須與他有較多接觸的干部們,個個莫不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掃到台風尾,會提前蒙主寵召了去。
在這片黑暗期中,大伙兒頭一回這麼有默契,全都咬緊牙關、戰戰兢兢地過日子。
但烏雲究竟何時會散去呢?這是眾人心底最茫然的疑問。
林秘書小心翼翼的打開那扇連接總裁室與秘書室的門。
「報、報告,總裁的……」以往她通常會笑容可掬地站到辦公桌前乘機多瞄衛君廷幾眼,但這會兒她的雙腳只敢定在門邊,眼楮盯著地板不敢造次。
衛君廷濃眉微蹙,不悅的視線調向門口,冷冷的聲調揚起︰「你舌頭咬啦?報告得這麼小聲給誰听?」
「對、對不起!」林秘書抖如風中飄葉。「總裁的兩位好朋友在外頭等著要見您。」黑眸微微眯起,「他們來找我還需要你通報嗎?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改了規矩?」
「是總裁您自己不久前才說過的,無論誰來都得先通報您呀!」林秘書的眼淚幾乎要飆出來了。
衛君廷睨著她,不疾不徐地問︰「你跟了我幾年?」
「快……三年了。」
「跟了我這麼久,卻連這麼點小事都無法分辨,你說我還留你做什麼?」語重心長的口吻。
「不要啊!總裁,我——」在林秘書差不多要跪地求饒的當兒,挺拔的身影先後進到辦公室,立時解除了沉重的低氣壓。
「好嚴肅的氣氛喔!」武少瑯舉起手裝模作樣地扇走迎面而來的煙硝味。
「下去吧!」衛君廷面無表情的遣退秘書。
「看來傳言不虛,翩翩君子無故轉性成了喜怒無常的暴君!」武少瑯調侃道,優雅的往沙發一坐。
衛君廷哼了哼,「哪來什麼傳言?頂多就是外頭那群家伙在私下議論紛紛罷了。」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言行惹人議論紛紛呀?」武少瑯打趣道。
「廢話少說,找我什麼事?」
「請你吃頓飯行不行?」衛君廷瞥了眼沉默的裘文硰。
「我不餓,你們自己去吃。」
「這麼不給面子?」武少瑯挑起眉。
「是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衛君廷反駁。
「我說君哪,你不會還記掛著那天的不愉快吧?」武少瑯的視線在衛君廷和裘文硰之間溜轉。
衛君廷橫他一眼,「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若不,害你變得這麼情緒化的罪魁禍首,不會正巧是那個叫冷憂的女孩子吧?」武少瑯噙著詭笑,問題一針見血。
听到那個名字,衛君廷怔愣了下,沒好氣的怒斥︰「多管閑事!」
「咦?好大的反應,看來我猜對嘍!」武少瑯咧嘴促狹的說著。
「該死!沒事的話快滾!」
「趕人?」武少瑯瞪大眼楮,隨即佯裝失望地大聲嘆息,「你果然是不把咱們當兄弟。」
「夠了沒有?」衛君廷跳了起來。「別再煩我,我不想跟你們翻臉。」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裘文硰極淡的表示。
「君,你有什麼心事不能跟我們談嗎?」武少瑯正色道。
相識這麼多年,他們還真沒見過他如此暴躁易怒的一面。
衛君廷瞪著他。
「我們是不是兄弟?」武少瑯續問。
大眼瞪小眼的情況僵持好半晌,衛君廷忽地一嘆,坐回椅中。
「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衛君廷掃了他們一眼,擱在桌面的雙手十指交握,徐緩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只保留了那個雨夜。
「不會吧?那個女孩居然是殺手?」武少瑯反應出奇的大。
「就這麼讓她走了,你是沒打算揪出幕後主使者?」裘文硰嗓音沉穩道。
「我佩服她的守口如瓶。」
「姑且不論她的失憶是真是假,從她嘴里套不出話,難道你不會自己去查?」裘文硰饒富興味的斜睨著他。「相信這麼點小事還難不倒你吧?」這話猶如當頭棒喝,將衛君廷狠狠的敲醒。
「天哪!我怎麼會沒想到?」武少瑯與裘文硰交換一眼。
「要不要听個忠告?」
「什麼?」衛君廷不感興趣的問。
「你呀,墜入愛河嘍!」
「而且,還摔得不輕!」
第9章(1)
不對勁!
衛君廷一走進停車場,就直覺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彌漫在四周。
他眼觀八方、提高警覺地踏出每一個步伐,就在他打開車門那一剎那,感覺到有樣硬物抵在背後靠近心髒的位置。
「不要動,否則下一秒就讓你去見閻王。」低低的警告聲響起。
衛君廷不以為忤的輕哼,大剌剌的轉過身。
面對面的瞬間,兩個男人眼底都迅速掠過一抹思緒。
就客觀的評論,他們算得上不分軒輊。
「滕先生,你來得真快。」驚訝稍縱即逝。
「果然不簡單。」滕隱抿了抿唇。「你怎麼猜到是我的?」
「我認得你的聲音。」滕隱不解的蹙起眉頭。
「在飯店的樓梯間。」衛君廷提點。
滕隱恍然大悟,搖了搖頭,將槍口抵得更緊。
「但這並不會改變什麼。」
「是誰要你們來的?」
「保密應該算是我們的職業道德之一。」衛君廷嗤笑,「冷憂失敗了,所以回去搬你這個救兵?」
「她是失敗了,敗在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自己的工作,竟然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聞言,衛君廷的心像是被擲進一顆巨石,激起莫大的漣漪。
「你說什麼?」
「可惜她的愛注定是悲劇收場。」衛君廷的心情不差反佳,淺淺的勾起唇角。
「何以見得?」
「因為你如果不死,她就會沒命。」
「所以她的生存是建立在我的生命之上?」滕隱對他的謬論回以冷哼。
「走吧!」
「走去哪里?既然你無論如何都要殺我,何不就地解決?」衛君廷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天氣,絲毫不以為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脅。
「你認為我會傻得在公共場所動手?」
「那就抱歉了。」轉瞬間,一股勁道將滕隱手中的槍劈飛出去。
「該死!」滕隱始料未及,火速地欲拾回槍枝。
但衛君廷的動作更快,一個拳頭結結實實落在他的下顎。
滕隱的錯愕沒超過一秒,他不甘示弱地立刻反擊。
沒有武器的介入,兩個男人赤手空拳地互相較勁,在你來我往間,始終勢均力敵。
陡地,衛君廷一個技巧性的擒拿,扳住滕隱的雙手,將他壓制在車門邊。
「不好意思,忘了提醒你,我從來不給人家第二次機會的。」
「哼!我也忘了警告你,面對一名職業殺手應該更加謹慎。」語落,滕隱左腳往後側踢。
「Shit!」衛君廷的小腿毫無防備的被滕隱隱藏于鞋底的利刃劃出一道血口子,頓時怒氣沖天。
然而,也因為一時的輕敵,注定了他屈于下風的命運。
轉眼間,滕隱已經舉起失而復得的手槍瞄準他的心髒。
「太大意了。」
「是啊!」衛君廷自嘲一笑。「現在,你決定改變主意了吧?」
「或許。」
「不要!」當滕隱扣下扳機,一道黑影飛快地竄出來,用身體替衛君廷擋下一顆子彈——「冷憂!」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