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是個有名的公子,遵行將戀愛當游戲玩的守則,不過,看你這張臉,嘖嘖嘖,是動了真心喔!」夸張的語調配合著雙手搗在胸口的舉動。「沒想到大情聖也會陷入愛河,而且還陷得不淺,真想看看是哪個人有這麼大的魅力。喂,同學之間可不能有秘密,能不能讓我瞧瞧?就算是只有側面也好。」他熱絡的勾上衛桀的肩,想乘機套個交情。「不想!」他反射性地月兌口而出,話一出口,衛桀隨即緊蹙雙眉,極度不悅的抿著唇。「哈哈,被我捉到了吧,你想賴也賴不掉了。有了情人就應該大大方方的公開,何必要遮掩呢?雖然我的情史沒你那麼豐富,但好歹我也嘗過愛情的滋味,那感覺真的是棒透了。」松開了手,那人以說教的態度對衛桀諄諄教誨。「千萬別輕易看待一段感情,當然也別輕易放棄一段得來不易的感情,當你選擇放手後,你就再也沒有權利將它追回,因為它已經從你的指尖溜走了。」隨即輕輕嘆了口氣,好像是有感而發地說︰「勸你好好去談一場真正的戀愛吧。天呀!我是被什麼附身了,竟然說出一大堆感性的話來?惡!」那人佯裝驚惶地將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抖落,「記住,剛才那個跟你說話的人不是我,是我另一個兄弟。」「啊!等一下是魔鬼教授的課,再遲到我就要被直接當掉,不跟你哈拉了,同學。」最後兩句已微不可聞,轉眼間,那人已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放棄……再讓他溜走?
不!不行!他才在心中勾勒出這個念頭,就立即被自己斥回。他不能想象裴子星自此離開他的生命,也無法接受再也見不到他的人!
他寧願承認自己真的愛上了他,寧願露出自己怯懦的一面讓他嘲笑,也不願忍受在他還沒展開任何行動之前,他就從自己面前溜走。
所有的想法都有可能在一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衛桀似乎在心中下了某種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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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裴子星依舊站在吧台內搖著杯子,替客人調酒。
發楞地盯著眼前那杯已調好的「熱吻」,綠色薄荷酒加上白蘭地,不加冰塊,只放一枝調酒棒。燈光下,老式杯反折著詭譎的湖綠色,帶點迷蒙又墮落的氣息。
服務生接過那杯熱吻,將它送到一名男子眼前,男子的對面坐著一名女子。那杯酒,正是女子為她心愛的男朋友特地點的,取其意思,代表他們之間的戀情就像熱吻那般纏綿。這是第幾杯了?今晚來酒吧的情侶特別的多,他替那些人調了一杯又一杯的愛情酒,用來說明他們對情人的愛意,為他們的戀情增加了一分情趣。
「再一杯熱吻。」年輕的服務生再度走了過來,對著裴子星說道。
熟練地重復著一成不變的動作,不多時,一杯熱吻隨即像變魔術般從裴子星的手中誕生。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追尋著服務生的背影,見他將那杯飲料放在一名美麗女子面前,這次,倒換了個男人替他嬌艷的女友點酒。
「小裴,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發情的人特別多?」不知何時,小九靠了過來。他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什麼發情的人,別把人家說得那麼難听。」
「本來就是,你看,那一個個粉紅的心飄在他們身邊,雙眼還發直地凝視對方,笑得像白痴一樣,這不是發情是什麼?」小九理直氣壯地反駁。
「那你對你那個小女友不也是一年到頭都在發情?」他接過服務生送來的杯子,在轉開的水龍頭底下沖洗干淨。「嘿嘿,你別這麼說嘛!食色性也,何況她長得那麼可愛,要我不發情都很難。」小九難為情地抓著頭發。「喂,說真的,昨天我說的話你回去有沒有再想一遍?」
「你還有那個心情顧別人,你昨天都跟你那個小女友吵架了,不想辦法安撫她行嗎?」「吵架?誰跟你說我跟她吵架了?」小九一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模樣。「這不是你小女友抓的嗎?」回過身,裴子星指了指他臉頰旁的五道小指痕。聞言,小九先是楞了一下,隨即爆笑出聲。「我的天呀,你真是有夠寶的。」他一手拭著眼淚,另一手抱著笑得太過用力而發疼的肚子。
裴子星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是嗎?」看那指痕,分明就是女人的指甲留下的。「不是。」收起了笑,小九慎重其事地說︰「是昨晚我跟她打得太火熱,她一時激動就往我臉上抓,所以,這是愛的證明。」
起初,裴子星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卻在下一秒立即頓悟。「我以為是……」他難以克制地臉紅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倏地,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那一晚的情景,他是否也那樣?
「怎麼?說到一半就神游太虛去了呀!」
听見小九的話,裴子星猛地回過神,粗魯地將他推走。「工作、工作,上班時間別再說那些有的沒的。」
嘖了一聲,小九心不甘情不願地拖著步伐走回去。
怎麼會突然想到那個?該不會是欲求不滿吧?裴子星嘴里不知在嘀咕著什麼,邊轉過身,將酒櫃里的葡萄酒取出。
因為放在比較高的地方,加上腳下有個木箱擋著,裴子星花了一些時間才將它拿出來。同時間,一名男子推開了酒吧的門,直接走向吧台坐了下來。
裴子星小心翼翼地捧著葡萄酒,不敢有太大的搖晃,拿起一旁的毛巾,輕輕拭去瓶口處的細小灰塵;澄清明亮的酒紅色顯示年代久遠且品質優越,即使不開瓶,也能想象成熟酒的芳香。他緩緩的回過身,低著頭將葡萄酒的軟木塞拔掉,動作輕柔地將香醇的酒倒在適合的酒杯,然後手拿著杯腳,正要遞給服務生時——「嗨,好久不見了。」潤滑得就像他手中的陳年葡萄酒般的低沉嗓音緩緩地從熟悉男子的唇邊逸出。
裴子星的身子猛地一僵,隨即神色自若的將服務生叫來,穩住手,將酒杯遞過去,然後低頭將一旁已經洗好的杯子擦干,一切是那麼自然。
般什麼?說什麼好久不見,不過才四天而已!他竟然還有臉來這里,他竟然還敢出現在他面前,難道他真的厚顏無恥到令人無法想象的地步了?
氣死人了,他怎麼還可以那麼鎮定的坐在那里?他怎麼可以在利用完他後將他甩了,然後再大搖大擺的坐在他面前?
為什麼他可以表現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慌得像什麼似的,難道從頭到尾在意的就只有他一人嗎?
是了,他干嘛在意呢?對他而言,自己只是他游戲中的一顆棋子罷了,當棋子不再有用處之後,就可以隨意地丟掉,然後再換另一顆新的棋子。他犯得著為那種人表現出受到傷害的樣子嗎?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為他心煩意亂!仿佛將氣出在杯子上似的,裴子星用力刮著杯緣,將髒垢一一清除干淨,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見裴子星不說話,衛桀也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瞧。
他知道,那天落荒而逃的自己必然會被他怨恨,也必然得不到他的諒解,但是他已經決定了,不論如何,他都要再次擁抱他,讓他成為自己真正的情人。
然而,之前那個強勢的自己只會讓他反感,所以,這次他要慢慢的來。
「這里怎麼了?」隨著聲音,一只手輕輕地、柔柔地撫上裴子星右眼尾的地方。嫌惡地躲開他的手,裴子星平了平突然紊亂的呼吸,安撫自己突然活躍異常的心髒,極力地忽略掉那只手隱約傳遞來的溫柔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