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困難地開口,像要掩飾什麼的撇過了頭,現在的他不敢直視眼前的人,而臉上的燥熱變本加厲的在他接近自己時,立即轟的燒紅了整張臉。
「看你的臉愈來愈紅,還說沒事。」羅御擎口氣惡劣的訓斥,大手卻是溫柔的想要拭去龔玉訣頰上細小的汗珠。
仿佛帶著某種涵義的大手眼見就要靠近自己,龔玉訣慌慌張張的避開,他害怕會被他發現自己不尋常的反應,擔心自己的臉在下一秒就要被燙傷。
然而這無心的舉動看在羅御擎的眼里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他露出復雜難解的神色,其中還摻雜了一絲受傷的難受,隨即面無表情的收回手,氣氛頓時僵住。
凝重的氣氛霎時彌漫整個客廳,後知後覺的龔玉訣才發現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舉動,虧自己還說要和他做朋友,結果又在不自覺中拒絕他的關心。
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單純的害怕自己怪異的反應會被他發現罷了,他不要他對自己誤解,不想他露出那種會令自己的心揪在一起的神情,他不願他因自己的行為又再疏離了他,他不要……
有太多的不要弄亂了他的理智,讓龔玉訣慌得無法立即做出補救,也不知該說什麼話來緩和沉重的氣氛。看不過去的羅御閻正想不顧羅御擎先前的命令而開口說話時,有人卻比他搶先了一步,適時的打破了僵局。
「玉訣呀,幸好你還沒走。你大哥剛才打電話過來,叫你這幾天先暫時不要去學校。」羅尚熹大呼小叫的從樓上走下來,原本他都是御心宅里最晚起來的人,平常吃早點時絕不會踫見他,今早他卻被一通電話給驚醒。
「大哥?為什麼大哥叫我不要去?難道是大哥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心思轉得快的龔玉訣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不好的事。
「嗯,你猜得沒錯。你大哥的律師事務所在昨天遭人惡意的侵入,將里面的東西亂翻一通,你大哥正為此事氣得火冒三丈,這是很明顯的挑釁行動,他為了以防萬一,才叫你這幾天向學校請個假。」仿佛發現到龔玉訣臉上不自然的紅潮,他關心的問道︰「怎麼了?你的臉看起來有些紅紅的。」
「還不是不小心得到感冒,正好你大哥有令,你就死心待在宅里好好休息。來,我扶你上樓。」扯著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羅御閻假借體貼之名,進行「挑撥離間」之實。
一是拒絕不了閻的好意,一是身旁那道熾熱的視線已讓自己在他面前無所遁逃,下意識的想要逃離這令人難耐的氣氛,所以才任由閻不安分的手攬上自己的腰,親密地貼在身側。
誤將龔玉訣的沉默曲解為另一層涵義的羅尚熹,他們兩人的舉動在他看來分明就是兩情相悅的證明,心底不禁暗自竊喜,一臉沾沾自喜的稱贊自己的眼光果然沒錯,兩人無論是哪一方面都非常登對。
因為想得太出神,又太過激動,羅尚熹一時不可自抑地偷笑出聲。
「呵呵呵,就讓御閻這小子扶你上去,很好,很好。」無法克制的得意讓他高興的合不攏嘴,眼楮也笑得眯成一條縫。
就算上了樓,龔玉訣還是可以清楚感覺到那道視線依舊緊緊跟隨著他,仿佛要應和似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體內的血液又變得更加滾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也不知道怎麼躺上床的,也不知道閻臨走前在自己的耳邊說些什麼。
他所能想的淨是那雙幽暗的黑眸深深的鎖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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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容易在心思煩亂的情況下讓病情益發嚴重,原本以為的輕微感冒竟轉變為中度感冒,混亂的腦子不能思考,龔玉訣無意識的翻轉著身子,沒想到一向自認身體健康的像個無敵鐵金剛的他,久久的一次小靶冒竟然將他折騰到全身虛軟。
體內很熱,熱到要超過他的忍受度,然而外在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卻是互相矛盾,反而將發燙的身體愈往被子里面縮,仿佛一副很冷的模樣。
到這時候他才體會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困境。干燥的喉嚨是連輕輕的叫出聲都覺得痛苦,更遑論癱軟的身子能夠好好的走到樓下替自己盛杯開水喝,這麼簡單的事對此時的他來說,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任務。
正當龔玉訣認為自己會成為有史以來因過分干渴而沒氣的人時,有人小心的像是怕傷害到他地抬起了自己的頭,然後就是一杯渴望已久的開水滑進喉嚨,適時解除他的危機。
意識雖然還在朦朧中,龔玉訣還是努力的睜開眼,入眼的是張俊美的臉龐,溢于言表的著急毫不隱藏。不,該說他無意隱藏,羅御擎滿滿的一顆心全被龔玉訣難受的神情給緊緊揪扯住,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偽裝不在乎。
克制不了的感動瞬間爆發,龔玉訣用著沙啞的嗓音說道︰「雖然好像每次都是我在跟你道謝的樣子,但我還是要再次謝謝你……」倏然的頓住,他輕咬著下唇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羅御擎承載著太多情感的黑眸直視著他。
盡避剛才他與閻的親密舉動引得自己妒火中燒,縱使那時他閃避自己踫觸時的舉動惹得他升起濃濃的失落,但這種種負面的情緒,還是遠遠比不上看見他難過的在躺在床上時,在心中更加翻騰的擔憂。
即使他做了讓自己不悅的事來,他仍是無法壓抑自己內心滿腔的灼熱情愫。
「留在這里陪我,好不好?」窺探著羅御擎的表情,龔玉訣輕聲啟唇,露出祈求的神情。
「嗯。」不用多想,他下意識便點頭答應。
「剛才……剛才我不是討厭你的踫觸,而是因為只要你一接近我,我的心跳就會不由自主的加快,臉就會變得燥熱,所以你千萬不要誤認為我討厭你。」龔玉訣決定還是老實的坦言,雖然這需要極大的勇氣。
見龔玉訣別扭的說出那些話,沉澱在羅御擎心頭上的妒忌、心痛、失落在一瞬間全都升華,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對他的情意益加盈滿心間,緩緩揚起了一抹帶著無限憐惜的笑。
尤其當他消化完龔玉訣的話,發現了這個讓他喜不自勝的事實。原來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腳戲,听他描述的癥狀,羅御擎無法不將它認定那是同樣在乎自己的龔玉訣誠實的反應,他可以自私的將它想成心底最盼望的那件事嗎?
他不想徑自猜測,他要試探一下,他要出擊!
「還好你說出來了,不然我還真的以為你討厭我討厭到不能忍受我踫你,當時我真的很難過、很難過!」就像為了加強說服力,羅御擎用手捂住胸口,露出抑郁的表情。
「沒有這回事!」雖然人在病弱中,嗓音自然無力點,龔玉訣還是用盡力氣的大聲說出。
睇著那張緋紅的臉龐,眼底表露無遺的急切,在在堅定了羅御擎的決心。
「可是當時我是真的很難過的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難道你沒看到我被你傷到的可憐神情嗎?要是你不是有心的,為何不立即向我說明?」他步步逼進侵入龔玉訣的心,想要讓那顆心想的全是自己。
「那是因為……抓不到好時機,而且那時又有別人在,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嘛。」一時緊張的龔玉訣急得將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又情急的撫上羅御擎特意置在胸口上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