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淡淡的憂愁瞬間被邵杰沖淡了不少,齊藤紀揚著一抹淡笑,繼續說道︰
「你知道‘漢羽科技’的總經理是我的親生父親嗎?做夢也想不到吧?當年,父親看上母親只是為了錢,卻萬萬沒料到母親與家人斷絕關系,他二話不說便拋棄母親去尋找新的目標,結果遇上了漢羽科技創辦人饒穎奇的獨生女,一躍龍門,入贅至饒家,成了漢羽科技的總經理。
這些事是我無意中從報章雜志看到的。自小,我就沒見過父親,只知道他叫何少揚,沒想到我竟會在日本得知他的消息。看到他志得意滿的模樣,也許這是上天故意安排的,讓我有機會替母親報復這個負心的男人。所以,我才會借交換學生來到台灣,而那一片磁碟片正如你看到的,都是漢羽科技重要客戶的詳細資料,我本來想要用它來威脅何少揚,甚至將它流散出去,讓他身敗名裂,讓他也嘗嘗潦倒的生活!」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卻在提到何少揚時露出小小的怨恨。
「我的心很邪惡吧?竟想要害人!」齊藤紀揚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噓!別這麼說,我知道你的痛楚,我可以感受得到,雖然你這麼說,畢竟你還沒做,不是嗎?」邵杰溫柔的長指輕點齊藤紀微啟的雙唇。「每個人都有邪惡的一面,就連我也不例外,問題是你並沒有付諸實行,你只是在心底這麼想而已,我知道你恨你父親,但是怨恨並沒有擊倒你,反而讓你更堅強。老實說,我心底其實很慶幸因為這件事,而促使你來到台灣,讓我們兩人相遇,更讓我發現了你。若沒有這件事,也許我永遠都遇不上你,終其一生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孤獨到老,所以,我衷心感謝老天爺的安排,把你帶來我身邊。」
他捧著他的臉,「如果說,你心底對你的父親依然不能釋懷,那麼我尊重你的決定。只是你要記住,無論你做了什麼,我依然站在你身邊陪伴著你,永不離開。」說完,他輕輕放開齊藤紀,走至房間內的檜木桌前,從抽屜中取出一張磁碟片,轉過身將它遞到齊藤紀面前。
怔愣地看著那張磁碟片,齊藤紀緩慢地抬起頭,對上邵杰深邃的眼眸,此刻,他?徨、遲疑、掙扎!
只要接過它,就可以將那負心、拋棄他們母子倆的男人輕易地毀滅,那母親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自己也可以從此解月兌了。
思及此,齊藤紀不再多想,從邵杰手中一把抓過它,將它緊緊握在手心,用力到手掌微微地顫抖,手心不由自主地沁出汗來。
「我想要看他痛不欲生的樣子,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去辦一件事。」褐眸里閃著堅定的光芒,對著邵杰俊逸非凡的臉龐輕聲說道︰「你不用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我……」
話說到一半卻被邵杰炙熱的雙唇奪去,懲罰性的加重親吻,霸道地吸吮著他無法反應的唇舌、咬上他的舌尖,不放過地不停舌忝吻,狂猛得令他無法招架,幾乎要擠壓出他胸膛里全部的氧氣。
就在他快要缺氧、喘不過氣來之際,邵杰終于離開他的雙唇,大手定住他的臉龐說︰「我剛才不是就說過了,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陪伴著你,難道你不相信我?還是要將我的心剖開呈現在你面前你才願相信?此生,我只願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低沉嗓音里有著不容忽視的怒氣,還有深深的堅決。
聞言,齊藤紀的眼眸充滿水氣,眼角微微的濕潤,對上同樣深邃的黑眸,然後綻放一抹絕艷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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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寂寥的墓園里,時間是靜止的、空間是停止的,石棺里躺著沉睡安息的人,他們雖已腐化,靈魂卻永遠存在,世界上的一切對他們來說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不論身前的功與過、善與惡、是與非,全都化為虛無,煙消雲散。
一對老態龍鐘的老夫婦,相扶持地走在雜草叢生的小徑里,沿路上淨是細碎的小石子,尤其是在下過一場雨之後,露出凹凸不平的泥濘地,濕淥易滑,原本就遲緩的腳步更是慢了下來。
「慢走呀,這路可真是有夠難走的。」老先生提醒妻子。
「別只顧著我,你也要小心慢走。」老婦人也隨之關心地說。
鶼鰈情深的模樣不禁令人既欽羨又敬佩,這世上還有情得歌頌的愛情。
在遠處,兩位年輕高挑的男子,站在一個看來年代久遠的墓碑前。
「母親,我終于來看你了。」齊藤紀輕柔地開口,褐眸望著眼前墓碑上依舊美麗年輕的容顏,仿佛人就在眼前。
「你母親很漂亮。」右手攬上齊藤紀的肩頭,邵杰將他拉至自己身邊。
「嗯,她的確是個美人。」他似笑還愁的唇角微微地勾起。
「你難道不恨你母親嗎?」沒有一個小孩子能夠忍受那麼痛苦的折磨吧?更何況那痛苦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加諸在自己身上的!
沉默了半晌,齊藤紀才緩緩地說道︰「我恨,我恨她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為何我要有這樣的母親!可是,在她臨死之前,她卻將我緊緊抱在懷中保護我,我才知道,她還是愛著我,只是沒有辦法忍受如此不平的待遇罷了。」
邵杰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地將齊藤紀抱入懷中,雙手放在他的腰際上,將頭窩在他的頸邊,磨蹭著他略微冰涼的臉頰,溫柔地重復著這個動作。
被人抱著的感覺好溫暖,也撫平了他的心,齊藤紀把雙手環上邵杰的頸項,嗅著屬于邵杰的獨特氣息,靜靜地任由他將自己圈在他的懷抱里。
良久,邵杰微啟唇說道︰「走吧!」放開齊藤紀,他反而將他的手牽起,握在手中。
通往墓園的路只有一條小徑,齊藤紀和邵杰兩人循著來時路回去,一對老夫婦迎面走過來,顯然也是要去掃墓的吧!無可避免的,他們與那對老夫婦擦肩而過之後,又各自走向相反的路,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咦?剛才……」老婦人突地停下腳步,遲疑地撇過頭,看向剛才路過的兩名年輕男子中較矮的一個。
「怎麼了?」老先生關心地問。
「剛才那位年輕人好像……」老婦人喃喃自語著,眼神仍是看向他們,似乎想要找出什麼來,隨即又搖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老先生根本不知道妻子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可能是我眼花看錯了,走吧!青荷還在等我們呢。」老婦人回過頭,收回視線,扶著先生的手臂繼續往前走。
兩人緩慢地來到一座墓碑面前,卻發現墓碑前放了一束百合,純白的花瓣微微地盛開,花緣上還沾著透明的露珠,吐露著沁人的芳香。
「有人來過了,而且還擺了一束百合!」老先生驚訝地高聲說道。
「青荷生前不愛花,卻獨鐘百合花,這件事只有我們倆知道,而且也只有我們知道青荷葬在這里,怎麼會有人來?又帶了青荷最愛的百合?」老婦人亦是十分訝異,不知究竟是何人所為,跟他們的女兒青荷又有何關系?
「到底是誰和青荷相熟?我一點印象也沒有。」老先生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非是剛才……」老婦人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著老先生揚聲驚呼。
「剛才怎麼了?」
「剛才不是有一對年輕人和我們擦身而過?」
「沒錯,那又關我們什麼事?」老先生依舊皺著眉頭,不知其中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