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你抓回來的那條青竹蛇,還有那只毒蠍子?」文羽手停頓,聲音不由放沉,「你爹不是和你說了嗎?不許養它們。你沒放它們回去?」
女圭女圭止住淚,眨了眨水盈盈的眼楮,撒嬌道︰「娘,人家很喜歡它們嘛!師祖爺爺也說它們都是寶貝,很好玩的!」
文羽微嘆了口氣,有些後悔上次讓自己師父神難救帶了女圭女圭半年。一老一小,都對毒物情有獨鐘。這下可好,不出十年,江湖上可能要冒出個小毒仙了。女圭女圭的天分高,在使毒方面比如今的她都要勝出一籌。
唉,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再阻攔女圭女圭繼續學下去……或許,就隨她去吧。可是,相公他……
「相公,女圭女圭今天說她的小綠和小紅不見了。」就寢前,文羽邊放開發髻,邊和萬浚念叨。
萬浚輕哦了一聲,拿過梳子,替她梳理起長發。
「相公,是你做的吧?」文羽捏著簪子,微笑著問︰「女圭女圭她喜歡,咱們要不還是隨她去玩吧。」
「那麼危險的玩意,我不準她玩。」女圭女圭才五歲,怎麼可以整天和蛇啊蠍啊為伍!他這當爹的堅決不準!
文羽回頭笑看著他︰「相公,我呀,倒是覺得相公你是自己怕,所以才不讓女圭女圭玩的吧?」看他發現蛇的時候,臉色都有些變白了,不是怕是什麼?
「呃?……」他變現得有那麼明顯嗎?親親娘子真了解他。抱抱……
那什麼——纏綿時辰到。
一炷香後,熱汗淋灕的兩人躺著。
「相公,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文羽趴在萬浚胸前,目光迷離地望著他,「不要——再怕啦……」自從知道相公小時候的遭遇,明白他為什麼會怕黑會那麼膽小後,她一想起來,心就會有種疼疼的感覺。
萬浚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她,再次親吻住這個他最愛的女子,隨後翻身又將她鎖在身下……
他沒有告訴他的娘子︰有了她,他早已不再害怕……
番外一
二十五年前。
「為什麼?!為什麼?!不!我不相信!啊啊啊!……」
整個山谷回蕩著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吼聲,久久不能平息。
「師父……師父」萬浚望著眼前發狂的男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有了一絲瑟縮。師父竟一掌打死了陪著他一起來的左長老。只因左長老告訴師父他的母妃死了。年紀尚幼的他並不理解師父的行為,卻也看出來了師父為了母妃的死很痛苦很痛苦……
他壯著膽子上前想抱住師父。雖然他一直很頑劣,可是對師父卻很敬愛。他不要看到師父這個樣子,他要那個溫和慈愛的師父回來。
發狂的男人發覺自己腿邊的男孩,定楮看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但隨後又被無法遏制的劇痛佔領了頭腦和整顆心。巨大的失落、震撼和絕望控制了他,讓他最終陷入了瘋狂。
他一把撈起萬浚,緊緊鉗制著他。他扭曲的神情,破碎寒冷的聲音,讓萬浚整個人都驚呆了。
「是你!是你這個混蛋!」發狂的男人將萬浚小小的臉看成了他的父親,看成了那個奪去他心愛的女人的男人。他發狠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帶著可怕的毀滅。
「師父!師父!」萬浚費力地掙扎呼喊著。可是沒用,那個失去至愛的男人已經完全瘋了,他將萬浚甩手扔出了峰頂。而峰頂外,正是萬丈懸崖。
後來,發狂的男人下山了。
墜落崖下的萬浚,因為掉進了一處深潭而月兌離大難,卻也被困在了迷城般的山谷中。在困在谷中的大半年里,他與蟲蛇為伍,以野果為生,夜晚害怕地呆在樹上,抓著那顆母妃給他的黑月晶石墜,盼望著天快點亮。他只有在白天才敢到處走動,尋找出路。
終于有一天,他遇到了到山谷采藥的鬼見愁。
幾年後,他又遇到了已是武魔的師父。當時武魔是清醒的,為了自己的差點失手錯殺而愧疚。萬浚沒有恨他,還憑著精湛的醫術,控制住了武魔的瘋病。
「師父,您還是傳給皇兄吧。他在宮里可能用的著。」
武魔想將一身武功都傳給他。可是他對武學的興趣不是很濃,在能擋住武魔一百招後就不想再練了。武魔沒辦法,只能勤跑皇宮,暗里偷偷傳藝給另一個徒兒。這或許是他為心愛的女子所能做的唯一的事了——讓她的兒子夠強悍!
「澤風,你想做什麼盡避去做。師父知道你能做到……」拍了拍龍澤風的肩膀,武魔語重心長地道,「師父沒有別的願望,只是想你和浚兒都幸福。你們兩兄弟一定要過得好……」
學成出師的龍澤風聞言默默地看著他,最後終究微微點了點頭。
番外二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好像才七歲,在他父皇的行宮里。
她蜷曲著身子,一動不動地蹲在芙蓉池邊,一手環抱著自己的膝蓋,眼楮似乎盯著她另一個手手心的什麼東西。
他叫她。可是她居然沒反應。他惱火了,上前一腳就把她踹倒了︰「混賬!我在叫你!臭丫頭你有沒有听到!」
然後,他就看見了那團柳絮,輕飄飄地從她手心里飛落。再一回眸,他看清了那丫頭的面容,心竟有一時的呆滯。
她很美。可對著那雙憤怒的美眸,他不會讓自己心軟︰「臭丫頭,耳朵聾的啊,我叫你,居然裝听不到?!」敢無視他就是她的罪過!
她站了起來,月眉微擰,似乎忍著痛,還跟他講理︰「我沒听到!你憑什麼踢我!」
「哼,我高興!」他伸手捏上了她圓潤的下巴,「你是哪個府的?」長得不錯,手感也不錯,讓他有了愛不釋手的感覺。
她明顯被他的舉動嚇著了,不過倒不像其他的笨丫頭似的任他為所欲為,而是一把推開了他︰「壞蛋!」手勁很猛。
結果,他措手不及,身子向後趔趄,一滑腳,竟掉進了芙蓉池里。
「啊!有人嗎?!救人啊!」在水中的他,听到她驚慌的叫喊,嘴角有了一絲殘酷的笑意。
他自然沒死。他還不到死的時候,他怎麼也會活下去的。被宮奴拉上來後,他甩開身上亂爬的一堆手,面色陰冷地走向她。
「你好樣的!」他的雙眸閃過一道狠光,「來人,把她給我扔到池子里去!」
她神色是那麼不可置信。顯然,她是明白了自己惹上的是傳說中最邪惡的四皇子,混世少年魔王。
少年魔王?哈哈,他的確是。無情的魔王。他喜歡自己的無情。
有個老奴想替她求情︰「四皇子,她是文王府的千金。看在文王的份上,還望您從輕發落……」
他不免又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遍︰「文王府的?叫什麼名字?」或許,他可以賣文王一個人情。
可她抿著唇,放棄了他給的機會。
「臭丫頭,活得不耐煩了!傍我扔到池子里!」他怒氣一熾,下了死令。他倒要看看這丫頭能倔到什麼時候?
他好像已經看到她的淚光了。他等著她的求饒與哭鬧。
可她氣憤地看著他,咬著唇,始終沒有求饒。
于是,她被扔下池去了。他的命令沒人敢不听。
盯著毫無波瀾了的池水,他眉頭微皺,冷哼了一聲︰「不知好歹的丫頭!把她撈上來!」
那丫頭之前視死如歸的模樣,讓他的心莫名有些煩躁。那樣的神情,他經常能從鏡中另一個自己的臉上看到。
被撈上來的她整個人小小的,濕漉漉的,面容蒼白,一股凌亂的濕發貼在她小巧的鼻子上。
他屈,伸手撥開那股頭發,見她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細的水珠。她就這麼死了嗎?他的眉頭皺得更緊,用手輕滑著她依舊紅潤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