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見過四皇子。」這樣一個男人,她怎麼舍得讓人分享?
龍澤風冰冷勾人的眼楮掃了文妍一眼︰「你是越來越膽大了。」
文妍緩緩摘下蒙面的黑紗︰「臣妾知罪。」
「別動他們兩個。」龍澤風馬鞭隨手一揮,將文妍背上的弓箭盡數卷空而去。只听幾聲斷裂,不遠處掉落殘箭斷弓。
文妍眼也未眨,默不作聲。而她的指尖卻已掐進了自己的掌心。他竟然將她最愛的弓箭就這麼輕易毀去。他——真的毫不在乎她嗎?
龍澤風隨後縱馬飛馳而去,他的侍從騎兵們立刻也掉轉馬頭隨他趕往京城。
馬蹄聲踏踏作響,在他們的身後,留下了一股久久不息的塵土。
文妍望著龍澤風遠去的身影,淚水一點一點漫上眼眶,心底的愛恨更是翻江倒海。
「文姬,還是先行回宮吧。」凌遷的聲音里難得有些微的溫暖。
文妍迅速收起臉上流露的那絲脆弱,轉身朝錦繡宮方向走去。她一定要堅持下去,她不能自己先打敗自己。不是早已習慣他的態度了嗎?她付出了那麼多,不能什麼都得不到!
第5章(2)
文羽比文妍先一步回到錦繡宮,直闖長公主寢宮。
「鬼見愁師父!表見愁師父!……」她竭力大聲呼喊著,額頭豆大的汗珠如雨下,里面的襯衣早已濕透。
當萬浚被鬼見愁接了過去後,文羽一失去身上的重負,竟癱倒在地。一路上她拼盡全力,整個人繃緊如弦,現在突然間就好像斷了似的。萬浚因為昏迷而顯得身子特別沉重,她不放心將他安置在野外,又怕耽誤時辰,扶著不行,索性就背著他。
看著鬼見愁將相公背進屋去,她的淚水又一次滑落。而後眼前一黑,她竟暈了過去。
長公主瞥見門外昏倒的文羽,忙喊人走去將她扶起。一陣手忙腳亂後,被扶進屋子里的文羽悠悠醒了過來。
「我沒事,」她擺手對長公主示意,說著又起身從靠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小凳坐下,望著緊閉雙眸的萬浚心如刀絞,「鬼見愁師父,相公應該是中了見血封喉,我給他吃了兩粒清毒丸。」
「當時相公自己也逼出了一些毒,可是……」
表見愁把著萬浚的脈,神情嚴峻。他抬起頭問文羽︰「你師父如何解此毒?」
「師父曾和我提過需用雞爪鳳與金耳環兩味草藥入藥,然後配上熟番薯嚼用,就可以解此毒。」文羽面呈憂色,「可是雞爪鳳和金耳環都長于南國,我師父那倒是有一些,但是,來回肯定來不及。」
在旁趕來听候吩咐的隨行御醫,告訴他們宮中倒是藏有這兩味藥,但不知四皇子這里有沒有。
長公主趕緊吩咐人讓凌遷過來。
「鬼見愁師父,你知道還有別的解毒方法嗎?」文羽見萬浚面籠紫氣,心急如焚。
表見愁並沒答她的話,而是吩咐她︰「羽丫頭,將他上身的衣衫去掉。」隨後又吩咐宮女去找些清米漿過來,而後取餅自己的針包,從中捏出一枚枚細長的銀針,在萬浚身上下針。
「凌大人,錦繡宮中可有雞爪鳳和金耳環兩味草藥?」文羽急急問道。
凌遷看到躺在床上的萬浚,心中微訝,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回羽小姐,待小的下去查看。」
凌遷離去不久就回來了,說是錦繡宮並無這兩味藥。
文羽聞言心中冰涼大片。這樣就只能到宮里要解藥了,雖然此去京城不過一天行程,但若是稍有耽擱,三天之期眨眼即過,更令她擔憂的是,這三天也非是確數,越是拖延得久,相公就越危險。
「鬼見愁師父,我們能不能試著運功將相公的毒逼出來?」盡避她明知運功療毒是最不可取的法子,對雙方都是極大的損耗。
表見愁搖了搖頭,邊把清米漿慢慢灌入萬浚口中︰「一來你我功力不及浚兒高,不但不能逼出,反而可能被反噬;二來此毒滲入血脈,逼毒之法對浚兒身體損傷更大,不到迫不得已,我們絕不能用。如今之計,只能趕快進京。」
「那我們就回宮吧。」長公主在旁也是看著擔憂著急,「凌大人,吩咐人將車駕準備好。」
「這個,回長公主,車駕恐怕下午才能備好,近日錦繡城突遭馬瘟,四皇子又外出,錦繡宮內已無馬匹,城內馬騎稀少,還需小的籌購,還望長公主恕罪!」
「什麼?!」長公主一時驚愕,「還有此事!我不管你如何,趕快去將車駕備好!」
等凌遷備好車駕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整個大地籠在殘陽的斜輝中,帶著幾分淒美的無奈。
盡避大家都心知肚明凌遷有拖延的嫌疑,然而即使尊貴如長公主也無法強令她佷兒的總管辦事再迅速些。整個錦繡宮的氣氛都有些異常,守衛的人都全副武裝,明為保護,實則有軟禁的味道。
文羽根本無心去了解空氣中的異常,現在她最擔心的是她相公的性命。雖然她好像從沒有和相公說過喜歡他的話,但在這樣性命攸關的時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不能失去他!她一刻不離地守在他身邊,與鬼見愁一起運用盡可能的手段,延長萬浚毒素爆發的時間。
「我們能出發了嗎?!」她忍不住再次問道,眼楮焦慮地望著長公主。
長公主已派人去催了好幾次,可是那凌遷仿佛消失了似的,令她也是十分惱怒。看到一下憔悴了許多的文羽,她忍住不快,盡力寬慰她︰「羽兒,別著急,我讓人再去找找凌大人!」
正在說話時,凌遷倒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眾人也終于得以啟程。
就當車駕及衛隊要出發之際,文羽听到了外面一個熟悉的聲音。
「文姬恭送長公主回京。」
她驚愕地立刻掀開車簾,正好和一雙怨毒的深眸對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恨該痛?
丙真是三姐!
文羽終于記起那聲音是屬于誰的,而她為何要對她下此毒手,還傷了她相公?想到這,她一下憤怒了,眼中也充滿了恨意!
萬萬沒有料到,時隔十三年,親姐妹相見,居然會是這種情形!
文妍對文羽的憤怒不屑一顧,沒有殺了她,是她今天最大的失手!看到她為她那中毒的相公痛苦,她就覺得一種愉悅從心底冒出來,不住地想要笑。
她也要讓她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羽越痛苦,她就越開心。如果她不能得到幸福,她也不會讓羽得到!
在長公主命車隊出發後,文妍帶力地一甩袖子,神情高傲地與車隊錯身而過,回身進了錦繡宮。一回到她自己寂靜的寢宮,她的眼角卻忽而落下了一顆淚。
文羽在車中緩緩坐下,腦海中仍留著文妍臨去怨恨的一眼,寒意上涌。要說小時,她和三姐根本沒有什麼爭執,因為她們倆很少有交集。三姐是父王心疼的寵兒之一,又是男孩脾性,根本無暇與她相處。倒是她一直羨慕著三姐。後來她就離家了,根本沒有與家中的人有一絲一毫的接觸。
她為什麼要這麼恨她,一點不顧念血親……
她低頭看著依然昏迷的相公,有一種無助涌上心頭。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然很溫暖,但卻沒有了平常的力度。想到這雙無數拉住她,抱住她,牽著她的大手,有可能從此這般無力,她的眼眸就又潮濕了。
臨到失去時,她才明白他對她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文羽撫模著萬浚的額頭,「相公,你不要有事……」
她膽小又無賴的相公肯定不會就這麼離她而去的!她還要和他一起養育他們的孩子,他不會就這麼走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