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他又覺得有點不妙。
雙雙早該知道不會從他這里得到同情,他本來就反對自己喜歡駱蒼,听到自己要嫁給別人,他當然很高興了。雖然氣在心頭,她還是要讓他了解自己的心意。
「老實告訴您,除了駱蒼之外,這輩子我是絕對不會嫁給別人的。」她肯定而堅持地瞪著白越東。
望著她的堅定,白越東眯起眼。「你這小女孩,對于感情你懂多少?你和蒼兒之間不過是小兒女的一時沖動,別以為你和蒼兒在一起就真的會一輩子幸福美滿、一輩子白頭偕老。」
「您說得沒錯,我是沒有辦法知道將來的事,可是我不像您這麼膽小,因為害怕不知道的事就不敢去做眼前的事——」
「你說什麼?」白越東吹胡子瞪眼楮,這個小泵娘居然敢說他膽小?
「我說您膽小!」雙雙一點都不畏懼地又說了一次,她可不怕他。「要不是您害怕承受不住靶情帶來的一切,為什麼您不準駱蒼他們喜歡別人?難道您不知道人活著就是要和許多人相互扶持,就是要得到許多人的感情嗎?難道您從沒有喜歡過別人?如果您不喜歡駱蒼,為什麼要收養他?又為什麼要扶養他長大?」
對著她愈來愈挑釁的言辭和態度,白越東的臉色愈來愈難看。然而,雙雙的話卻也深深地沖擊著他的內心……
或許就像她說的,如果他對駱蒼他們沒有感情,怎會對他們有要求?如果他自己都無法做到無情冷血,他又憑什麼要求他們冷血無情?
他似乎太小看年紀輕輕的雙雙了,連她都知道這些道理,為什麼他幾十年來都看不透?是不是年輕時受到的感情創傷蒙蔽了他的心、他的眼?
眼看天色逐漸轉暗,雙雙才驚覺自己不該再和他扯下去,于是鄭重地說︰「老前輩,希望您能高抬貴手,讓我和駱蒼能夠相愛,我和他都會很感謝您的。」
見他仍呆立著沒有回應,雙雙只能在心中嘆了口氣。
「你別走!」等到雙雙走出幾步之後,白越東才如大夢初醒地叫住她。
雙雙頓了一下,不懂他為什麼又叫住自己,暗中翻了個白眼之後才緩緩轉身問︰「請問老前輩還有什麼指教?」
「這麼晚了,你打算上哪里去?」
「我剛才不是說過要去找個尼姑庵暫時安身嗎?」她不敢說他是年事高、忘事多,可是心里卻是這麼想的。
憋了很久,白越東終于很不自然地說出一句︰「你不準走。」
什麼?雙雙疑惑地瞪大了眼楮。他叫自己不準走?他還嫌吵不夠,還想繼續對她「曉以大義」嗎?「老前輩,不管您說再多,我都不會改變對駱蒼的心意,我看您還是省省吧!」說完之後,雙雙又邁開步子。
「我叫你不準走,你听懂了沒有?」白越東見她腳步不停地往前直走,不禁覺得自己被這個拗脾氣的小泵娘打敗了。他白越東活了幾十年來何曾像現在,要留個人還得說個三番兩次?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也讓雙雙發火了,她再次回頭、氣呼呼地問︰「您到底想怎麼樣?」
對她的脾氣他已經不意外了,也只有她敢在自己面前這麼囂張。心想,或許寨里面有了她之後,他會有個伴拌嘴。
好吧、好吧,他認輸了。
「你跟我回寨里去吧。」
「啊?」听見他的話,雙雙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還啊什麼?如果你不想模黑走山路,最好現在就快點和我走。」看著她痴痴發傻的樣子,白越東愈來愈覺得這個小泵娘的有趣和好玩。
「您……您說……什麼……」雙雙真的覺得自己在做夢,可是現在她正站在茶亭里,做什麼夢呢?
白越東也覺得自己會說出這種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不過,想想自己一把年紀了,如果只顧著自己的意思,只怕到時候沒有一個人會願意留在他身邊。仔細想想,他自己原來還是沒有參透。
「如果你想見蒼兒,你最好跟我走。」
雙雙只是不停地眨著眼楮。她真的沒有听錯?他要帶她去找駱蒼?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一直反對自己和駱蒼在一起嗎?為什麼現在又說要帶她去見駱蒼?難道……
看著她懷疑的表情,白越東皺著眉道︰「你以為我會騙你?」
雙雙老實露出一臉「很難說」的表情。
「好吧!我承認我不喜歡你和蒼兒在一起,因為你一點都不像個乖乖巧巧的大家閨秀,但是看在你為了我而被退婚,現在又無家可歸的份上,我想我總該為你做點事彌補你,免得欠你一輩子又被他人說我忘恩負義。所以,我再也不管你和蒼兒的事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你們一點都不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里……」說到後來,白越東像是自言自語了。
但是他的話真的讓雙雙大感意外又滿心歡喜,她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下子樂得不知該怎麼辦或說什麼好。
「你到底走不走?」見她呆呆傻笑,白越東先轉了身又回頭再問一次。
避他會不會騙自己,反正她也還沒找到尼姑庵,就姑且信他一次吧。再說,幾次從沈瑛嘴里听過他的為人,除了冷酷無情之外,他倒算是個正直的好人;而且,只要自己一路上提高警覺,若發現有什麼不妥,馬上拔腿跑便是了。
這麼想定,雙雙便跟在他後面往上山的路走去。
白越東一路上邊走邊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看見她緊抱著懷中包袱、謹慎小心地亦步亦趨,不覺莞爾。
唉,也不知該說她膽子大,還是膽子小了……
第十章
上山的路是難走了些,然而心中充滿期待和希望的雙雙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兩個人就這麼走到太陽完全下了山、月亮爬上山頭;好不容易走到當初自己偷跑出來等駱蒼的路上,雙雙高興得把口渴腳酸都拋到腦後去了。
要不是白越東走在前頭,她真想就扯開腳步用跑的!
駱蒼正和沈瑛在大廳等著下山查探義父行蹤的鄭君平,听見外面傳來「老寨主」的稱呼時,忙不迭地起身迎出去。當他看見夜色中走進寨里的白越東時,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似的愣在當場,動也不能動。
走在他後面的沈瑛不明白他奇怪的舉動所為何來,于是越過他走到前面;何待她看見義父身後的人影,她也不禁傻眼!
「雙雙?」
那個看起來狼狽、疲倦不堪的人影不是歐陽雙雙又是誰?
面對著他們兩個的目瞪口呆,白越東只是揮著手道︰「進屋里再說。先找人倒點水給她喝吧!」听見他的吩咐,一旁的人已經拔開腿去準備茶水了。
這時候駱蒼才轉醒似的上前拉著雙雙,看著她,難掩內心的喜悅和激動。
「先讓我坐下來,我快累昏了。」雙雙雖然也很開心,但是她的腳真的快斷了。
白越東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也會累?我還以為你也練了輕功呢!」他這句話是半調侃、半佩服,因為雙雙一路上都沒喊累、也沒說要休息,雖然腳步慢了些,但是她一個沒練過功夫的姑娘家能跟上自己,真算是了不起的了。
「如果老前輩您願意教的話,雙雙一定虛心受教。」
看見義父臉上迅速閃過的一抹輕笑,再加上兩人的對話,沈瑛不禁滿月復疑雲。
她轉頭看了駱蒼一眼,他臉上也滿是大惑不解。
進了大廳,雙雙咕嚕咕嚕地喝光兩大碗的水後,才心滿意足地拍著肚子。
覺得自己仁至義盡的白越東早已回自己房里休息去了,所以駱蒼和沈瑛忙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