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以為我是李家的人,想用我換回你們的義父?」想到駱蒼所承受的壓力,雙雙不禁為他感到心疼。這也就難怪他眼里常閃過憂郁的影子了……
沈瑛朝她抱歉一笑。
「本來大哥不贊成這麼做的,他覺得不應該傷及無辜,但是,我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盡快救出義父。只可惜……」沒想到大家忙了一場,居然抓錯了人。
看她皺眉的樣子,雙雙忘記自己是一個無辜的受害人,只眼著擔心地問︰「那現在你們該怎麼辦?」
沈瑛也不知道,這麼大的事不是她一個人可以做到的。
雙雙想了一想又說︰「我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沈瑛奇怪地看著她,覺得她真是一個特別的人,明明是為他們所害,現在反而要幫他們;她若不是太笨,就是太熱心了。
「我幫你們混進李家去,再找機會救人。」
沈瑛失笑道︰「你打算怎麼混進去?」這個小丫頭真是太天真了。
「你不是說他要娶陳蕙娘嗎?我可以假裝是陪嫁的丫環跟著進去……」
「不可能!」
雙雙還沒說完,便被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
兩人回頭,看見駱蒼不知何時來到身後,而她們卻都沒有發覺。
「大哥。」沈瑛馬上站起身來。
駱蒼向沈瑛投以一眼後,看向雙雙。「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救人是我們的事家務,不勞你費心。」
意外看到駱蒼,讓雙雙的心情忍不住飛揚起來,所以盡避他的聲音依舊是冷淡的,卻已教她開心不已。
「沒有關系!這一點小事我可以……」雙雙還是興奮地提著自己的主意,一點都不管駱蒼眼里的陰沉。
「這是伏牛寨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駱蒼打斷她的熱心。
他這麼一說,清楚地劃出了雙雙和他之間的界限,雙雙不禁怔在當場。
「大哥,歐陽姑娘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剛才說的方法未必不可行——」
駱蒼舉起手擋住了沈瑛的話。
「她不是伏牛寨的人,沒有必要為我們冒這個險;再說,她今天就要離開這里到襄陽去了。」
沈瑛被他擋得無語。
駱蒼的話一點也沒錯。歐陽雙雙一旦涉入他們和李家的紛爭,便很難抽身再過平靜的生活;而且她已經要嫁人了,萬一出了什麼事,要如何向她的家人和丈夫交代?
雙雙看不到駱蒼為她著想的心思,只覺得他的冷淡和拒她于千里之外傷了她的心。她真的不明白駱蒼心里在想什麼,為什麼他非得這樣冷冷地對待自己?難道他真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心?那麼,她幾次在他眼里看到的關懷和溫柔又是代表什麼?
她郁郁地低下頭撥弄著自己的手,難掩心里的失落和紛亂。
沈瑛從旁看著駱蒼。她發現在雙雙低頭的時候,大哥才肯稍微放縱自己的眼神;大哥明明是喜歡歐陽雙雙的,卻要裝作冷漠、不在乎……她忽然覺得駱蒼好可憐。
可是,歐陽雙雙有婚約在身,嫁人在即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所以,這件事她根本無從幫起,能做的就是讓他們多一點時間獨處,也許他們兩人之間會有個人對這件事先開頭也說不定。
「你們慢慢談吧。」沈瑛要走之前又回頭說了一句︰「心里有什麼話就說吧,今天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看著沈瑛走遠的背影,雙雙心里又慌亂起來。她不知道她最後的話是說給誰听的,她真的該告訴駱蒼自己對他的喜歡嗎?可是,萬一他根本不喜歡自己,一切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那不是更令人尷尬?
而且就算說出來了又怎樣?她就真的可以留在他身邊和他在一起嗎?
為什麼他不說話?她看了駱蒼一眼,他也正看著她。
雙雙臉一紅,連忙想逃。
「如果沒事的話,我失陪了。」
沒想到駱蒼卻伸出手阻擋了她的去路。「等一下。」
雙雙意外地抬起頭看著他,不知道他打算說什麼。
「我想向你道歉。」
「道歉?為了什麼?」她是真的不懂。他指的是把自己抓到這里呢?還是延誤了自己的婚期?或者……是他已深深烙在自己心中?
看著她偶爾流露出稚氣的臉上裝出老成的嚴肅表情,駱蒼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本想正正經經的雙雙一看到他的笑容,雖然只是一眨眼,她還是受了影響,心里一陣怦然亂跳。
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松地面對自己,而自己卻做不到?望著他一副不以為然和無所謂的灑月兌,讓她感到不平。
「不管如何,我希望這件事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駱蒼收起笑容,又回復一向冷然的表情。不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雙雙艱澀地笑了笑。她看著駱蒼︰「我不相信這件事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迎著她眼里的詢問和懷疑,駱蒼停了一會兒才說︰「我承認這件事是我的錯,就算有什麼影響,我也會承擔下來。」
「是嗎?你一向習慣把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的嗎?」
駱蒼把眼光落在她身後不遠處打著拳的寨中弟兄;本來大家正偷偷看著這邊的動靜,發現駱蒼看向他們,又紛紛轉頭裝作認真練武的樣子。
只有他才知道要藏住自己對她的感覺是一件多麼辛苦的事!他實在害怕萬一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張面具再也掛不上去。
他只知道自己五歲時便跟著義父來到寨里,義父給他的是最嚴厲的訓練,初入門的他每天要提著水桶蹲上至少五個時辰的馬步,一直到劈腿練功。今天他一身的功夫,都是義父一鞭一鞭狠逼出來的。
義父知道他有一副慈善心腸、容易受外物及小事所影響情緒,所以不準他笑、也不準他臉上出現任何的情緒和表情;說是七情翻動影響練功。這也是他為什麼始終維持著冷漠表情的原因。
這二十年來,他也一直遵守著義父的教誨,坐不動心、站不動情,直到他遇到雙雙。
想起第一次在黑夜里發現想逃跑的雙雙——
一身火紅色的嫁衣、一臉慘不忍睹的彩妝,可是她的「勇氣」卻讓他對她產生好奇;他從沒見過這麼「野」的女孩子,居然敢爬牆。
當時他在一邊抱拳旁觀,只想看看這個瘦弱的小女子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發現幾次她的手被尖銳的木屑扎到,也只是輕呼一聲後又繼續爬著,他不禁開始覺得這個姑娘的確是和一般姑娘不同。
終于,當她力氣用盡掉下來時,他才出手攔住她往下掉的身體。看著她一臉糊掉的、可笑的妝,駱蒼也只是在心里冷「哼」了一聲。那時候他根本無法預料那個像鬼一樣的女子今天會在他心里佔了這麼大的分量。
見他遲遲沒有回答,雙雙繼續刺激著他︰
「可是,就算你一肩攬起所有的事又怎麼樣?充其量你也不過是個無情無義的冷血人!」說完後她又意猶未盡似的補了一句︰「說你是人還太浪費了,應該說你是個冷血動物。」
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快,雙雙一點都沒想到下一刻可能會有的可怕後果。
丙然,就見駱蒼寒著一張臉看著她,那種神情仿佛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一樣……
她在心里喊一聲「糟糕」,轉身就要溜走。
「等一下!」
駱蒼威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她剛移動的腳步定在原位動也不能動。她始終不敢回頭看他,害怕他如冰的眼神。
「你說我是冷血動物?」駱蒼的聲音在背後還是冷冷的,听不出他生氣與否。
不管他是不是生氣,雙雙都要說,于是她轉身面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