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鞋子都不想跟著她,跟她過不去。
「嗚!」冰樂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的鞋子。
「光是哭,鞋子不會自己跑回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棒著連綿雨絲,她水蒙朧的眼呆呆地看著他邪魅的眼,研究他眼底閃爍的縷縷幽光,她的心髒愈跳愈快,像被人猛按著不放的電鈴,一直響,一直響‥
她一直相信,人與人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他來了,在她最彷徨無助需要人幫她撿鞋子的時候!
商聞厲撐著傘,拾起她的鞋子,走到她跟前。
「幾歲了?還賴在地上不起來。」商聞厲皺著眉,撥開她臉上的發絲,但一抹憐惜卻悄悄地佔住他的眼底。
雨傘遮住了淋身的雨絲,他的聲音讓雨聲沉落。
「你、怎、麼‥‥來了?」她喉頭梗住了,說話斷斷續續,就像滴在他肩頭上的雨,滴滴答答。
他沒回答,只是把傘塞到她手里。「拿著。」他低下頭,舉起她的腳,將鞋套進。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冰樂感動得一塌糊涂,淚也掉得一塌糊涂,他終于肯理她了,而且還幫她撿鞋穿鞋‥‥「哇!」壓在她胸口的苦悶全都化作淚水流泄出來。
商聞厲錯愕了下。「妳哭什麼?!」哭得讓他措手不及,莫名其妙。
「你──」她吸了下鼻子,才繼續說:「你為什麼要出現?你不是不理我,與我劃清界線了嗎?」
這笨瓜,商聞厲直想嘆氣。「妳現在是提醒我不要理妳嗎?」他站起身,深遂的眼映著她的淚,心驚地被一顆顆小小的淚珠給揪住了。
「不要,你不要丟下我!」她捉住他的手,垂著淚的臉龐無助地看著他。
誰能拒絕這麼一張淚連連的小臉。「不要哭了。」他會心疼的。
他一個用力,拉起她的身子,另一手接過她手里的雨傘,兩人一同走向停在路旁的車。
車內,他開了暖氣,月兌去濕淋淋的西裝外套,丟到後座上,黑眼睨向不斷發抖的冰樂。
「把安全帶系好。」
「好。」她乖乖地听令,可不知手是凍僵了使不出力還是怎麼著,就是扣不住安全帶。
他突然橫過身子,幫她扣住安全帶,男性的氣息拂了她一身,冰樂忍不住呼吸加速,小臉脹紅。喂!範冰樂,別緊張,人家是彬彬有禮的紳士,好心地幫妳扣住安全帶,別慌慌張張
錯了!他是好心地幫她扣住安全帶沒錯,但是身子卻貼住冰樂,唇也跟著印合在她的唇上,不肯離去。
「嗯‥…」他的臉摩挲著她,用粗糙感受她的柔女敕。他沉濃的呼吸混雜她急促的心跳,他的唇舌狂野燒灼她的每根神經,火熱取代她身上的寒意,她的每寸肌膚都在發燒發燙。
「還冷嗎?」他的唇抵著她,熾熱的眼說著意猶未盡的企圖,那股火熱是男人的。
「熱‥‥好熱。」不僅熱,還地轉天旋。她脹紅了臉,半垂下眼,回避他過于露骨的凝視。他為什麼那樣看著她,好象要吃了她。
「妳確定?」他邪氣的唇御著性感的笑意,眼中難掩。
她困窘地絞著手,點了點頭。
「好吧。」他不甘心地又輕啄了一口才發動車子,往她家的方向前進。
兩人無語,可氣氛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親昵,她喜歡這樣。靜靜坐著,旁邊是他,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他,這讓她安心得想哭。
「發生什麼事了?」他本來想等她自己提起,但顯然的,他如果不問,她可能會讓他等到天荒地老。
今夜,他送冰嵐回家,卻瞧見戚懸星的車子,一股醋意淹沒了他,正想沖上樓時,戚懸星卻出來了,不一會兒冰樂也跟著沖出來,他便開車跟著她。
看她哭,看她淋雨,看她跌倒,看她坐在地上,像個耍賴的小女圭女圭一樣,哭著看她的鞋,這笨蛋!難道不知道雨中的馬路視線不良,她這條小命隨時會到另一個世界報到?
她眼神一黯,搖了搖頭,車子停在她家的樓下,她又回到了現實的世界,回到了復雜渾沌的世界。
「妳不說,我就去問範冰嵐。」他沉下眼,她還是不肯撤下心防嗎?
「不要!」她驚叫,小臉閃過惶恐的不安,她不想被冰嵐討厭,以為她在告狀。
「我‥‥做錯事,所以出來走一走,想等她氣消一點再回家。」她低下頭,說得勉強。
「妳做了什麼事?」他目光一緊。
「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教她如何開口。「你‥‥你去安慰冰嵐好不好?」
商聞厲猛地攫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妳還要玩這種幼稚的游戲嗎?欺騙自己,像只駝鳥地否認自己的感情?!」
「我沒有!」她揮開他的手,根本不敢看他的眼楮。
「說謊。」他的眸子暗潮洶涌,冷冷地注視她。
「我再問妳一次,妳真要我去找範冰嵐?」商聞厲沉下眉,全身輻射出濃濃的怒氣。
她說不出話,淚卻一直流,她不想要他去,甚至想投入他的懷抱,可是一想到冰嵐,她卻遲疑了,這一步怎麼也跨不出去。
「哭什麼?」商聞厲的怒意發泄在聲音中,他為她破太多例了,她卻還在猶豫逃避,他怒極了,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非要她不可。
他聲音里的冷怒,讓她像挨了記悶棍般難受。「我‥‥要回去了。」
他不說話,冷眼看她下車,隨即驅車離開,好似多待一秒都無法忍受一樣。
冰樂呆呆地看著他的車消失在黑夜中,心像要被人撕裂般,疼痛難當。
外頭,雨已停,但沒有了他,她的世界,雨開始下個不停‥
冰樂開始躲他,很多場合,有他就沒有她,連不期而遇時,她都低著頭快速走過。躲得很明顯,躲得他臉色鐵青,躲得自己也厭惡起自己的別扭。
他和冰嵐出雙入對,他和冰嵐一塊兒出國開會。辦公室的人都說,他們好事近了,冰嵐要嫁入豪門了‥‥
她听了,心頭卻像壓了一塊鉛,像沒開的窗、未點的燈,黑鴉鴉的,令人喘不過氣。
今夜,戚懸星又來了,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落寞,刻意來陪她。
她很感激,這至少讓她有短暫的時間可以喘息,不用胡思亂想,不用猜測他和冰嵐正在做什麼。
「妳在看什麼?」順著她的視線,戚懸星瞧見了一顆好圓的月亮,拜托,這也能看出神?
「範冰樂,請妳專心點,和我相處時請看著我。」戚懸星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很不滿意自己被忽略。
「算了,既然妳想看月亮,我們帶小星出去散步看月亮好了。」他起身,率先走出去。
「快點!再不出來,我要綁架妳的小星,勒索妳的錢財。」戚懸星站在門口,威脅屋里頭的女人。
冰樂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他的用心,遂跟著他下樓。
冰樂怔忡地看著天上的月,圓圓的,飽滿的笑著,但明天,可能就缺了一個小角,不再圓滿,就跟人一樣。
人也是會變的,以前冰樂很少有這層領悟,但自從認識他之後,她似乎掉入了某種泥潭,不是快樂得想上雲端,就是痛苦得直入地獄,他每一個不同的表情都能讓她傷春悲秋,極度在意。
「嘿,妳好歹也看一下路好嗎?一直看著天上,不怕跌倒啊?」
跌倒?她回神,呆呆地看著戚懸星,卻在轉瞬間又想起了那個下雨天,想起了他撐著傘,朝她走來的畫面‥‥心狠狠地一扯,眼眶漾起水霧。
不會吧,又出神了?!戚懸星快抓狂了,哪有人動不動就發呆、發愣,隨時進入離神狀態,他好想用力地搖醒她,叫她清醒一點,他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