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聿觀抬起她的手,俯首一吻。
病床上的人雙眼依舊緊閉,蒼白的臉龐顯現了剛度過生死關頭的疲態。
靶謝上天,她終于月兌離險境了,他未曾合眼的憔悴雙目微泛薄薄的淚光。
為什麼要幫他擋子彈?讓子彈貫穿身體、躺在這張病床上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他捂住臉龐,卻捂不住心里頭的悔恨,這一切都怪他!是他自私地將她留在身邊,才會導致這種結果!
這三天的時間,對他來說比七年還長,痛苦及自責毫不留情地將他往時間的河里推,像要把他徹底淹沒般。
他一直想起從前,想著她的笑、她的怒,想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以前的他一直住在自我防衛的城堡內,不,那不是城堡,那是地窖,囚禁他靈魂所在的地窖;是她,是她幫他掙開了囚架,讓他逃了出來。
她是他的陽光啊!沒有她,他的世界將會如何的黯淡無光?
「雲若,醒來吧,用你如陽光般的笑臉,再次照拂我,溫暖我的心……」
頭好痛。
被陽光喚醒的雲若,眉頭鎖得緊緊的。
哦……她的腦袋瓜昏沉沉的,像灌了一打啤酒後,頭被拿去灌籃一樣,暈頭轉向的。
她的眼楮閉得更緊了,但窗外的陽光卻像在跟她作對一樣,光芒愈來愈熾烈。
雲若申吟了聲,想翻個身躲避陽光,可她才微微一動,就痛呼出聲。「啊!」
她慢慢地張開眼楮,刺眼的陽光讓她微眯了眼。為什麼她好像躺了很久?渾身酸疼得難受,尤其是腰側像被刀子砍過一樣,痛得厲害。
雲若皺著眉頭,手探向自己的腰側,模到的不是溫熱的皮膚,而是一層又一層的繃帶。「我受傷了嗎?」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雲若,你醒了!」剛進門的藍聿觀沖到了她的床邊。
雲若被他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你……干嘛?」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對不起。」他手中不再是空空蕩蕩的了,握著的,是滿滿暖暖的陽光。
雲若被嚇到了,瞠大眸子迎上一雙漾著無限深情的黑眼。「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有對不起她嗎?
「真的對不起。」藍聿觀就著手背烙下一吻,黑亮的眼注滿溫柔的情意。
雲若來不及搶救自己的手,眼睜睜地看著他得逞。「你怎麼……可以隨便親我的手?!」她雙頰倏地起了一抹紅暈,想抽回手卻沒有力氣。
他的神情轉為認真,一雙黑瞳炯炯地看著她。「你看不出來我很認真嗎?我要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他的眼底燃著比太陽還炙熱的光芒,壓抑了許久的情意與,此刻忘了掩飾,全清楚的寫在他的臉龐上,他好想抱她、吻她,感受她的存在。
然而他俯下頭,吻到的卻不是她的唇,而是她遮擋的手心。
「不可以……吃我的老豆腐。」
她的心跳得好快,手心上的灼熱印記讓她全身發熱,他趨近的臉龐令她無法思考。
他黑亮的眼閃著懾人心魂的火光。「不要拒絕我,我已經等好久了。」他擒住她的手,再一次俯身吻向她。
他剛踫到她的唇,她就哭了出來,哭得他措手不及、哭得他心慌意亂兼莫名其妙。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哭,只覺得心里頭好亂。好復雜,腦海里都是他的影子,她……好像有點喜歡他……
「別哭了……」他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怪他太急,攔不住洶涌的感情,將她嚇著了。
吻,從臉頰處愈往下,落到了她的唇上,這次只是小小的推拒矜持一番,但吻到深處,你情我願,所有的情意已盡在不言中。
第九章
長長的吻過後,昏昏沉沉的雲若癱在他懷中休息了好一會兒,腦袋瓜子才慢慢地清醒,漸漸想起了那場槍林彈雨。
「你有沒有受傷?!」她緊張地對他左看右瞧。
藍聿觀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不該替我擋這一槍。」
「錯,幸好是我擋下,要是像你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老百姓挨了這一槍,一定得躺更多天。」在她眼里,藍聿觀和李老太爺簡直就沒有抵抗能力,得靠她來保護。
「最讓我看不過去的,就是李堯青,他竟然不顧李老太爺的安危,一個人躲在沙發後頭,動也不敢動!」雲若氣呼呼地說道。
「離他遠一點。」藍聿觀的臉嚴肅得嚇人。
雲若被他突如其來的嚴肅表情嚇了一跳。「我又沒有主動接近他,你干嘛這麼緊張,難道——幕後藏鏡人就是他?」她倒抽了口冷氣。
藍聿觀也不答話,僅是眼神莫測高深的看著她。
「到底是不是他?」她急著要知道答案,可偏偏有人壞心地不告訴她。
「是不是他都沒關系,你乖乖養傷就對了。」他安撫地朝她笑了笑。
他敷衍掩飾的態度,讓雲若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無誤。「真的是他!」她的心不斷狂跳。「可我真的不懂,那天他也在場啊!有可能連他自己也會中彈,他怎麼會如此冒險呢?還有,為什麼他要殺你?你和他之間有什麼恩怨嗎?」雲若將心中的疑問一古腦兒地丟出來。
「雲若,你的問題還真多。」
她隔壁的布簾被拉了開,病床上坐著一個男人。
「哥,你什麼時候躲在隔壁的?」她燒紅了臉,那剛剛她和藍聿觀吻來吻去、情話綿綿,不就通通被听得一清二楚了。
「夠久了,該听的都沒漏掉。」這三天,他和聿觀輪流照顧她,累的人就先在隔壁的病床上躺著休息。
雲若別扭地咬住了唇,給了藍聿觀一記嗔怒的白眼,仿佛在責怪他為何沒告訴她有別人在場!
藍聿觀壞壞地勾起了笑,要是告訴她隔壁有人,她還會任他又摟又吻嗎?為了自己的福利,他當然選擇不說。
「雲若,該說你笨還是聰明?」雲生走向妹妹的床邊。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問道。
「你都能猜得到藏鏡人是誰,為什麼還會不明白他人為何會在現場陪你們一塊挨子彈。」藍聿觀好心地提供一點線索給她。
被這麼一激,雲若絞盡腦汁,迅速運轉自己的腦子。「我懂了!他想洗月兌嫌疑,塑造自己也是被害者之一的形象。」
「不愧是我妹妹。」
「他知道我在懷疑他,索性演這麼一場戲,來洗月兌自己的嫌疑。」他的目光落到她干燥的唇瓣上,起身倒了一杯茶。
「你是怎麼發現這一切都是他主使的?」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她咕嚕、咕嚕一杯到底。
「記不記得我從日本回國的那一天晚上?」
雲若點點頭,記起那一天晚上只有他一個人回家,雲生哥沒和他一起回來。「還要。」她把空杯子遞給他。
「我們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不明人士開車撞擊,想把我們撞下山,我故意在轉角處放慢速度,讓雲生神不知鬼不覺地跳下車,再加快速度甩掉後頭的車子——」
「然後雲生哥就一路跟著那輛車,發現對方的接頭人竟然是你的表哥李堯青,證實了你一開始的猜測,對不對?」她又喝了第二杯水。
「你怎麼知道我懷疑他?」他好笑地挑起眉。
「那一天他到你家的時候,我看見你的笑容,就好像戴著面具一樣好虛假,當時就覺得怪怪的,沒想到他真是想害你的藏鏡人。」
「雲若,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你的觀察入微。」雲生笑著說道,看來他這妹妹只有在感情方面遲鈍。
「我剩下最後一個疑問,就是為什麼他這麼恨你,想置你于死地?」是什麼樣的恨,會讓人動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