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我考慮看看。」他故作沉吟。
「比賽來到了第二局上半場——」電視機傳來體育主播的聲音。
「快一點,比賽開始了!」第二局開打,她想專心看球,但又想得到肯定的答復。
「好,就選蚌禮拜天去。」他本來就想載她去,只不過現在先小小的捉弄她一番罷了。
得到滿意的答案,紀雲若的視線立刻見風轉舵,緊緊黏在電視上,再次把他當隱形人看待。
他笑笑,不以為意,每次看球賽時.她總是這個樣,一會兒拉著他高興的大呼大喊、一會兒懊惱的連聲驚叫,她要能安安靜靜的把比賽看完,他還會擔心她到底是不是生病了。
習慣一個人不是簡單的一件事,但這三年下來,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她的存在,其實與其說是習慣,不如說是動心,他知道自己動了心,若不動心,不會允許她如此靠近自己,她就像灑在他周身的陽光一樣,讓他自在、溫暖、享受。
可她知道嗎?他不以為,她雖然長他一歲,但在感情這方面卻駑鈍得如同小學生,她以為她拿他當弟弟看待,他也會如此視之嗎?他低笑地搖頭。
「哇,又是三振,張志家簡直是中華隊的大驚喜!」雲若在紙上又寫了個K,每次三振一個,她就寫一個K,比賽還沒結束,就已經累積了九個K。
比賽結束,中韓之戰,中華隊以五比一力克南韓勁旅,贏得這場比賽的勝利,大吃高麗人參。
「果真是‘韓恨九泉’!」有一個人的臉笑得麻掉了。「我好愛張志家、黃甘霖、蔡仲南、陳金鋒、許銘杰……」
「你干脆把不愛的列出來會比較快。」他給了她一個中肯的建議。
「才沒有!每個人都表現得很好,我都愛。」好渴,她又倒了一杯檸檬紅茶。
「撫免驚,撫免驚,我們是勇敢的小飛俠……」一听到這首歌,雲若像被下了咒一樣,開始在電視機前手舞足蹈,跟著大合唱。
「鈴。」電話聲響起,接的人是當然是很有空的藍聿觀。
「紀宅,你好。」
停頓了兩秒,電話的那一端沒有任何聲音。
「紀宅,你好。」他再次禮貌地說了一次。
「聿觀……」
一听到這個聲音,藍聿觀的眸子一沉,臉色倏地變得陰鷙。「我是,請問是哪一位?」
「我是……爸爸……」
「原來是父親大人,有事嗎?」譏消的聲音帶著冷冷的諷意。
「你……好嗎?」
「托您的福,還沒死。」他眸子的溫度愈來愈低。
把電視關掉的雲若,注意到他的異狀,他臉上的神情讓她擔心。
「孩子,我……想看看你,好嗎?」
「有什麼好看的,我又沒缺條腿或少只胳臂。」他冷笑,現在要彌補太晚了。
雲若走向他,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詢問他對方是誰。
「如果沒事,我要掛電話了。」他抓著話筒的手,一直緊繃得泛白。
停了兩秒,一聲長長的嘆息後。「那……再見。」
「砰!」藍聿觀將話筒重重地掛上。「什麼再見?最好一輩子都不見!」
「你父親?」她隱約猜到了答案。
「別提那個人!」慍怒未消的他掃了她一眼。
他眼底的恨意讓她退了一步,原來他的恨一直沒消失,只不過是隱藏在更深、更深的角落。
無視他黝黑得像要噬人的眼眸,她執意要將所有他該知道的全說出。「他一天一通電話,詢問你今天如何,藍叔叔,他真的很關心你。」
他如遭雷逐,整個人無法動彈,黑眼直直地瞪視著她。「我不相信,你不用幫他編這種謊來騙我。」
那個男人背叛了死去的母親、迫不及待的遺棄他,好娶另一個女人,這一連串的背叛和遺棄,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絕不相信那個人對他會有什麼父子之情,畢竟有哪一個作父親的會把兒子丟在這個偏遠的山區,忽略他的存在?他好恨,恨自己的骨血是由那個人所賜,他恨不得把一切全還給那個人,徹底斷絕兩人之間的關系。
「是真的,爸和媽曾囑咐我不可以說,他們說我若告訴你,你會馬上離開這里,所以我一直沒說。」雲若緊緊的拉住他的衣服,心底隱隱在害怕,害怕他真的會離開。
「沒錯,我會離開,離得遠遠的,逃離你們這群惡心的人、惡心的監視!」他搶回自己的衣服,臉上的神情一片冷漠。
他只要一想到這三年他的生活全都在那個人的掌握之中,就惡心得想吐,他還以為紀家人對他有多好,原來假關心之名,行監視之實才是真的。
「不要!你不能走。」情急之下,她牢牢地抱住他,不讓他離開,心像被挖了洞般難受得緊。
「放手!」他凶惡的看著她,眼中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永遠不放!」話一說完,她竟然拉下他的頭,粉女敕的唇瓣貼上他的唇,一波比剛才更震撼的火光在兩人之間燃燒。
他愣了下,怒吼一聲,表情變得狂野而危險,環抱她的手緊得像是要將她揉進體內,激烈的唇舌開始用著猛烈的方式攻擊她的唇、糾纏她的舌,渴求的里有一股揮不去的疼痛。
他用著身體上的優勢將她壓靠在牆上,兩人十指交握、唇舌相接,燃燒的情感里有一聲要求遺忘所有的呼喚。
他像只傷得很深、渴求安慰的獸,在她身上探索要求所有的溫暖、及精神。
長著粗繭的大手伸入她的上衣內,他的骨血只感覺得到她溫暖的體溫、她柔滑的膚觸,再無其他……
兩人的軀體重疊著,他不停地索求所要的溫熱,直到他看見她眼中的懼意和眼角下懸著的淚——
他放開了她,看著她的淚滑下,無聲地控訴他的粗暴,她咬出血的唇,鞭答著他的心髒,他握起拳頭用力地捶向地上。
「不要傷害自己。」她還顫抖的手慢慢地包覆住他的手,她知道最需要安慰的人是他。
「若……’他回握她的手,心頭有一股熱熱的暖流流過,久久不散。那是什麼?是她溫熱的淚水,還是她溫熱的唇血?
無論那是什麼,他知道自己已經陷進去了,在這一股溫熱之中,徹底滅頂了,他擁她入懷,輕輕地搖晃。「若,我只剩你……只剩你……」
將頭埋進她柔柔的發內,他聞到了陽光的味道,暖暖的,跟她的人一樣。
她回摟著他的頸子,小臉貼著他厚實的胸膛,听著他有力的心跳。「你不可以走、不可以走。」她不斷地喃喃低語。
雲若緊緊地、緊緊地摟著他,腦袋因不斷升起的恐慌而混亂得無法思考,她從沒想過他會有離開的一天,她真的很怕他一氣之下沖了出去,會永遠不再回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擁住他,甚至……吻他。
閉上眼楮,意識到自己的唇上還留有他的余溫,心跳得好快,她只知道自己被嚇壞了,然後就吻上了他,當時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留下他,不讓他走。
她不怕他發怒,卻怕他回到三年前那個樣子,冷漠得不讓人近身。原來時間並沒有帶走他的恨,他只是把恨埋在更深、更陰暗的角落,她突然生起自己的氣,為什麼沒有及早發現他的異狀,等到他胸口間的恨意如亂石崩雲,卷起千堆雪,差點把她淹沒時,才無措地對人家又抱又親,像只無尾熊一樣,巴著他不放。
「你有沒有被我嚇壞?」她指的是她強吻他的事,唇內的檸檬味和他的吻正在發酵,酸酸甜甜的。
他低啞的笑聲傳進她的耳內。「有,你真的嚇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