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毓臉上的無憂已被癇苦的神情所取代,她俯在床上,痛得欲裂的頭暈眩不已,隔夜的宿醉就像尖銳的鑽子般,總挑她最脆弱的神經攻擊,教她連防備的力氣都沒有。他冷淡的眉眼微變,多了點溫柔。「嘗到苦果了吧。」他的手扶正她的身子,不讓她壓到自己的胸腔。「好難過……」她緊閉的眉間釀著愈來愈劇的痛楚,胭脂水粉已不能掩飾蒼白的臉頰,玫瑰色的唇瓣也早已失了顏色。雍維京一手撐在椅背上,另一手的指尖拂開貼在她頓邊被冷汗濡濕的頭發。他的手忽然被一只冷冷的小手覆住,急切地依附他手上的溫暖,不願放開。「為何不愛我?」她苦苦地低喃。她的手緊緊地抓住那一只溫熱的手,朦朧間,勉強半睜的眼眸仿佛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輪廓。「嘔——」依舊是干嘔,除了酒液,秦紅毓的胃根本沒有任何食物,可是空胃的干嘔,卻是最折磨人的。他輕輕地抽出手,想用于淨的毛巾擦去她臉上的汗濕。
「別走!」秦紅毓猛地睜開雙眼,手牢牢地握住他的手不放,只不過張開的眼只那麼一瞬,便又無力地合上。按住了她妄動的手,他用濕毛巾擦去了她一臉的妝粉,露出了屬于她真正的面目。倚著沙發坐在冰冷的地上,雍維京手擱在膝上,托著腮看著她不斷地低喃,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玫瑰的香味,那淡淡的味道不是人工的香氣,不知為何,他就是明確的知道。他的記憶里依稀有著這一股柔女敕熟悉的味道飄過,他不斷回想,但除了額際的疼痛讓他皺眉之外,卻再也尋不到其他。他究竟該拿她如何是好?望著她孤單的身子,他卻只能在她沉睡時,才能好好地擁她入懷,似乎如此,兩人的心才不會赤果地互踫在一起,才不會讓兩人踫得遍體鱗傷。他想要的是那個常仰著臉,認真地訴說著愛情的女人,而不是這個處處防備,與他僵持不下的女人。接下來的黑夜時分,偌大的空間,只听到男性磁性的嗓音斷斷續續流出,而陷在夢里的女子則作了一個真實無比的美夢;她夢見,她思念已久的人,正在她的耳旁輕聲細語,他的手輕輕地拂過她的頰、她的發。她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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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秦紅毓情願自己不要醒來,不要面對和夢中相反的現實。
在暖暖的目光中,她感到寒意拂身,手環住了身子,隔夜宿醉的頭痛讓她緊蹙著眉。她的手模向床頭,找尋著治療頭痛的藥片,空無一物的虛空讓她睜開了眼。她迷離的眸子倏地圓睜,手幾乎是立即地揪緊衣服的領口,她忍著頭痛,坐起身環顧四周。熟悉的環境讓她松了口氣,但心中仍有些陰影。因為她對昨夜發生的所有事情,沒有半點的記憶。她匆忙地下了床,沒有勇氣去回顧曾發生的一切,年輕的臉龐是女性對自己身體不確定的慌亂。「你醒了。」
一道男性的嗓音凝滯了她的動作,她慢慢地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雍維京。她看著他,兩個人像隔著遙遠的距離,一條看不見的鴻溝,橫越在他們中間。「不責罵我?很抱歉,我不是個敬業的情婦。」她勾起唇瓣,惡意地說道。昨夜斷裂的片段記憶,她雖無法完全連接,但她已無所謂了,放蕩也好、低下也罷,她不在乎了。「名分這兩個字,終于讓我看清楚愛情的原貌。」他不屑地冷哼一聲,看著她像只刺蝟,緊緊地豎起扎人的防備。「再如何偉大的愛情也敵不過名分的考驗。」女人,真要愛情嗎?還是以愛情這兩個字為名,最終的目的,只是想切切實實地掌握住蚌名分。她的反抗,更堅定了他的想法,她如果真愛他,該是心甘情願地待在他身邊,而不會讓一個虛名來決定她對愛情的去留。「你的愛情太過廉價。」他不要她可笑的愛情,但他要她的心甘情願。
他的話,一字一句地剖開她的靈魂,肢解她的愛情,她終于明白了他是如何看待她傻呼呼雙手奉上的愛情;這樣的男人呵,會令愛情在他面前死去!「我很後悔曾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才會愛上你這個冷漠自私的男人。」她蒼白的臉,徹底失去了所有青春少女幻夢的痕跡,剩下的,只是孤烈的棄絕。他臉色鐵青,眉間有著濃濃的惡意。’‘你是我買下的女人,沒有權利說後海這兩個字。」說完,他猛烈地甩上門離開。門的撞擊聲回蕩在室內,她垂下眼,單獨面對他給的痛苦和殘忍,緊緊防備的屏障悄悄地裂開了條縫,她偷偷地低泣了起來。他們怎會走到這個地步,是她太相信自己的愛情,還是她真要求得太多?要他的人,也要他的心,愛情雖不是全然的佔有,但分了一半的愛,便再也不是愛情了,她不想要這種殘缺的愛。「秦小姐。」王管家輕敲她的房門。
敲門聲喚回她游離的意識,她輕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什麼事?」
「雍先生的母親來訪。」
她輕著眉。「雍先生不在嗎?」
「他開車出去了。」
雖不懂雍夫人的來意,但她也不想退縮,單薄的身子滑下床。「我知道了,你先請她到客廳。」對著鏡子,稍微整理過儀容,秦紅毓便開了門,走向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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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姐,別拘謹,請坐。」雍夫人好整以暇地看著站在沙發後的秦紅毓。秦紅毓點頭,落落大方地坐下。
「王管家,奉茶。」雍夫人吩咐道。
「是。」
王管家離開後,雍夫人從上到下地打量秦紅毓,那一夜,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秦紅毓的臉龐,今日一見,這女人果真有令男人神魂顛倒的媚態。「秦小姐生得真是水媚。」她贊嘆道,但臉上的笑意卻十足的虛假。
秦紅毓雖勾起嘴角,卻也帶著防備,她今日前來,絕不是單純地想來稱贊她。各有所思的兩個女人,各坐在沙發的兩端,審視著對方的動靜。
「夫人、小姐請喝茶。」王管家端上了茶,隨後離去。室內除了些微的鳥鳴聲傳人,再無其他聲響。「想必拜倒在秦小姐的裙下之臣,必定不少。」雍夫人喝了口茶,笑吟吟地說道。「您過獎了。」
「可我不明白,依秦小姐的魅力和教養,怎會大鬧維京和知秋訂婚的會場。」她一副困惑的模樣。
秦紅毓的笑僵了下,隨即又綻出更美的笑花。
「您老人家,記性真是不好,我哪有什麼魅力?除了您的好兒子以外,全場沒有人肯要我。」她一向頑強驕傲。不容人欺侮她的自尊。雍夫人的臉閃過一絲怒意,但隨即控制得很好。
「他快要結婚了,想必案小姐還不知道吧!」她的言下之意,是要秦紅毓別再糾纏他了,而且,秦紅毓待在他身邊,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引爆出無法想像的後果,她絕不能坐視。「婚姻能綁住您的兒子嗎?雍夫人您應明了自己兒子的性子,況且,現在不是我纏著他,是他不放開我。」秦紅毓無所謂的表情,讓雍夫人模不清她真正的想法。「離開他,不要當別人婚姻的第三者。」勸不了她,雍夫人只好用威嚇的方式。「我想走,可是他不放手啊。」她站了起來,打開落地窗,面對著外頭,清晨的新鮮空氣隨即拂面而來。「你是礙于雍達集團幫你公司融通的那筆錢嗎?」雍夫人看著秦紅毓的背影,直覺地猜測道。秦紅毓轉過身,怨慰地看著她。「您的好兒子不是已經將話都說給您听了嗎?何必問我。」雍維京你夠很,隨意地散播我是你買下的情婦,真要我無法回頭。看著她的臉色,雍夫人知道自己猜對了,那日的記者會,雍達集團決定幫秦氏通路護航,若不是他太愛她,必是與她之間,有某種程度的約定。「如果,雍氏不追究這筆錢,你願意離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