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總裁室外的秘書小姐,熱絡地向前,她已見了秦小姐來找雍先生數次,卻不見他冷眼相對,可見秦小姐對雍先生而言,是特別的,不同于一般女人的冷淡。
「不用通報了。」室內的冷氣多少舒緩了她的怒氣,她扯了抹談笑走進。正審閱著文件的雍維京,听見門聲,敏銳地抬起頭,迎進她發亮的眼。
「怎來了?」他放下了手邊的文件。
「來看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秦紅毓自在地坐進沙發,腳邊揚起小小的裙浪。那天,她昧著良心說兩人之間有過感情後,心中是惶惶不安的,深怕他突然恢復了記憶,識破她的厚顏欺騙,但一想到這小小的謊言可以讓她明正言順的接近他,她便再也不管了,寧願每日受到良心的譴責,也要見到他。
「你覺得呢?」他走向她。等他走近,她拉下他的身子,將墨鏡掛在他的臉龐。"我一直想這麼做。」她滿意地看著帥無比的他。
「為什麼?只是一副墨鏡罷了。」他摘下了墨鏡,剔亮的眼瞧著她。
「因為你也曾這麼對我,用這副墨鏡。」她笑得滿足,明眸里有著最純然的喜悅。
「我也曾這麼對你嗎?」語畢,他的臉龐俯向她。她無言,唇舌被他所封緘,他似火的舌尖正劃過她唇瓣,挑起一朵朵小小的火焰,靜寂的空氣里,傳來了斷斷續續微弱的嘆息,是微薄的抗拒,更像是深蟄在她體內正慢慢蘇醒的女性自覺。他會不會嫌她過于青澀?她不安地猜測,舌尖學著他的方式回應他,她不願他再將自己視為孩子,她要證明自己是個成熟的女人。雍維京欣然地接受她的回應,手漸漸地罩上了她的胸口——「不行!」她臉上青紅一陣,推開了壓在胸口上的手,她不習慣這麼親密的撫觸,雖然這些天,他已吻了她多次,重溫過隔了五年的親密接觸,但她仍是羞怯,親吻後的眼總不敢正視他,更遑論他更進一步的動作。
「膽小表。」他笑眯起眼,窺測她的反應是真實或偽裝,女人,一向是善于偽裝的動物。
「我不是!」她紅著臉辯道,他取笑她的神情宛如她是個孩子般,她已不是五年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女孩了,難道他視而不見她的美麗,她的改變?她水媚的眼仰視著他,臂彎忽然一伸,摟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激烈的,忽冷忽熱的,虛幻又真實的電流在兩人的唇齒間進發,激起兩人體內深沉的波動,像要引爆所有的感官,秦紅流閉上眼,感覺自己仿佛置身烽火口,只要一個引信,便會燃起滔天大火。
「邁……」在她身上肆奪的男人,被這一聲低喃給打斷了進佔的動作,他抬起眼,看著身下意亂情迷的女人,有一瞬間,他突然厭惡起「邁」這個字,他覺得自己成了這個名字的替身!渾身的大火被突來的冷風給吹熄,她緩緩張開眼,看見一個鎖著眉頭的男人。
「怎麼了?」她伸出手,撫向他的眉間。雍維京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
「沒事。」然而,他心底的角落,正陰晴不定地閃著悶雷,他究竟怎麼了?竟為了一個陌名的名字悶悶不樂!他突然之間的冷淡,讓她不知所措,她急切地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口上,手緊緊地抱住他。在人前,她是一個艷麗自信的女人,但在愛情面前,她卻只能卑微地縮著身子。他冷著眼,看著她被不安所進逼,哪怕只要一個溫暖的眼神,或溫熱的大掌,便可以安撫她,他也不願施舍。他該是享受並且是操控這場戲的人,他只是配合著她演出,怎反倒執迷于這個游戲了?無法掌握自己的情緒,他閉了閉眼,掩去這前所未有的矛盾與自厭。
「什麼樣的女人需要用一大筆的資金當嫁妝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她的聲音從他的胸間悶悶地傳了出來。雍線京面無表情,不發一詞。她微微抬起頭,看著他的臉龐。
「為何你的反應和他一樣,都是僵著臉不說任何話?」仰著頭的她,迷蒙的眼神噙著不解。當她問向力麒同樣的問題時,他也是不置一詞,雖然她沒看過他即將娶的女人,但也能猜到這女人必定其貌不揚,才會用錢來將自己嫁出去,她為他痛一個商場上的天之驕子竟淪落到得用商業聯姻的方式來保全自己的事業。秦家與向家雖是世交,但一場金融風暴卻讓同時在泰國和馬來西亞設廠的兩家人失血慘重,秦家受的傷雖然不苦向家的嚴重,但除了自保,真拿不出余力來幫助他了。
「為什麼男人肯娶自己不愛的女人,難道愛情在男人的心中真的不重要嗎?"她好似可以看見向力麒被一道空洞的婚姻枷鎖給鎖住,而上這道鎖的人,卻是他自己。
「愛情,在男人的生命中不是必然的。」雍維京譏誚地冷哼,她這種不知該稱為單純或愚昧的想法,有著可笑的浪漫。
「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愛情在男人的眼中是渺小的,小的跟沙粒一樣,但一旦愛情這顆小沙子跑過你們的眼中,再怎麼堅強的男人也會流出淚,別忽視愛情,它這個小小的、不起眼的東西,會讓你痛不欲生。」她發亮的眸子倔傲地望著他。
「是嗎?」雍維京環起了胸,打量她生動的眉眼。為什麼男人都是這樣冷淡地對待愛情,一副不想多理睬的模樣,她擰起眉,想到自己只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便思念了一個男人五年,而最可惡的是,這個男人竟在她的面前恥笑愛情,這教她情何以堪!
「你到底在說哪個不懂愛情的男人?」他嘲弄地說道。她撇過臉,對他輕忽的態度生氣。
「該不會是我吧?」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生氣而惹火的眸子。
「不是。」她悶著聲回道。「是向力麒。」雍維京眉一揚,向力麒向柯上光借貸的事,他略有耳聞,但這與她又有何干系?
「我將他當成兄長,我不想看到他踐踏自己的愛情,靠一格買賣的婚姻來挽救家業。」她眼里的怒火漸漸熄了,只剩下不甘的余燼,事已成了定局,她再說什麼,都干事無補了。
「商場上的聯姻本來就是建立在利益的結合上,說踐踏,未免太沉重了。」雍維京捏住她的手臂,黑眸評估著她過于一廂情願的心思會滿口相信愛情的女人,若不是被保護得太過,滿腦子幼稚思想,便是太善于偽裝,先把真實的性子隱藏起來,再將自己妝點成不解世事的女人。而她到底是屬于哪一種?是過于單純,抑或是演技純熟得教人分辨不出?但不論如何,她都會讓男人疏于防備。
「沉重?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到底把婚姻當成什麼?只是一塊跳板或墊腳石嗎?沒想到,向力麒如此,你竟然也持著相同的論調!」她揮開他的手,斗志完全被撩撥了起來,不服輸的因子在血液中奔騰。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們不是不相信愛情,只是,你們更相信自己,更愛自己。」嬌小的她不畏懼地迎頭和他對視,正因為大多數的男人只愛自己,只從自己有利的一面來思考事情,所以天底下,才會有這麼多不幸的婚姻和沒有結局的愛情故事。
他的眉蹙了起來,本想對她長篇大論的愛情,出言駁斥,但一見到她因生氣而變得發亮的臉龐及固執的眼神,他竟微微地出神,忘了反駁她的天真。一抹頑固的暖意穿過他堅硬的防備,無聲無息地佔據他心底的一個角落,讓他的冷漠缺了個口,他伸出手,有一股想觸踫她的沖動。秦紅毓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不解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他臉上的神情像帶著前所未見的熱切,那熾熱的眼神像是要將她融化般。雍維京捉住她雙臂,在她張開眼的見證下,將唇印下,輾轉吸吮,縱情的舌尖緩慢滑動在她的唇瓣上,像在烙印著自己的記號,留下自己的味道。她沉淪了,愛人的吻,有著最大的魔力,能輕易地撫平紛爭,教醉在愛河里的人遺忘了神智,只求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剛才針鋒相對的爭論,在此刻親眼的空氣里,已無跡可尋,只見一個太相信愛情的女人和一個只相信自己的男人,在彼此的唇舌間相互試探、纏斗,延續著未完的烽火,一片的熾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