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她站起身,除了些微的不甘,其余的都消失了,不是說過「真愛無敵」嗎?無論她再如何反對,在愛面前,她無力改變任何事。
秦紅毓走後,向力麒緊鎖著她的眼。「你變了。」他說出事實。
「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必須成長,我必須堅強,我要自己面對未來生活會出現的豺狼虎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軟弱。」她伸出手,橫過桌面握著他的手。
向力麒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撫過她的頰。「既然說要堅強,怎麼哭了?」他沒發現自己的語調充滿了疼惜的味道。
她覆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抵在心窩。「我的眼淚我自己擦干,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你就住在我這里。」她指著自己的心。「我的心跳動一次,就能感覺你還在我身旁。」她的笑容哀傷而美麗,害怕哪天她突然要離開這世界,來不及與他道別,她會含恨而終的……
第九章
十二月的天,窗外,是冰冷的黑暗,而窗內,是溫暖的明亮。
柯輕雨坐在躺椅上織著毛線,腿上還覆著一條毛毯,而她的貓在椅邊懶洋洋地玩著毛線球,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
揉揉發酸的眼楮,她放下手中未完成的針線,伸了伸有些僵硬的四肢,抬眼望向漆黑的窗外。入冬後,天黑得好快,才傍晚便像是午夜。
「別玩了。」她寵愛地撓了撓貓咪的頭,拿回它手中的毛線球。
躺回暖和舒適的椅中,手不時伸到毛毯下撫模著自己的肚子,散發著小女人的嬌媚。
今天下午,她要司機載她到醫院一趟,她的月事已三個月未至,想證實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不出所料,診斷結果她真的懷孕了。
她的肚子里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她與他愛的結晶,會不會長得跟他的父親一樣俊俏呢?會不會有一雙和他父親一樣深邃迷人的眼?會不會……她不停地想像著孩子的面容,連向力麒走進來都不知道,仍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
「想什麼?」他月兌掉西裝外套,走到了她面前。
她神秘兮兮地搖頭,邊幫他解開了袖扣,後天是他們結婚半年的紀念日,她要到那天才告訴他。
見她不說,向力麒彎抱起了在他腳邊玩耍的貓。「你的主人不說,你來告訴我好了。」
他孩子氣的舉動,柯輕雨莞爾,他何時變得和自己一樣,會對著「喵喵」說話了,他不經意的稚氣,讓她的笑意更加溫柔。
她的笑,讓向力麒停下了動作,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幼稚的舉動,他不自然地放下了貓,帶著難得脹紅的臉走向浴室。
#*#*
午夜,孤寒的月仿佛也瑟縮了起來,黯淡而無光。
向力麒沉穩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夜格外清晰,回蕩在她的心中。
她沒睡,在他以為她熟睡時,她還醒著。
她痴痴凝視著他,舍不得睡,她無法掌握自己生命的長度,所以她看他,無論白天或晚上,她要烙印下他的一切。
伸出的手愛戀地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一夜又一夜,柯輕雨已十分熟悉他臉上的線條,不見他的時候,也能分毫不差地模擬出他的輪廓。
她的心已經很久沒痛了,是他的功勞和自己的努力吧,雖然在爸爸的堅持之下,又在項鏈中放了些藥錠,她卻一次也沒有用過。
她打開頸上的項鏈,深情看著兩人的合照。
滿天的星星,近到她伸出手便夠得著,但她並不想伸出她的手,因為她的手正和他的緊緊地握在一塊。
「你怎麼還沒睡?」
他睡意惺忪的聲音傳來,她才發現他醒了。
「天冷,睡不太著。」她松開頸上的項鏈,縮起冰冷的小腳。
向力麒一把攬過她,讓她偎著溫暖的自己。「還冷不冷?」
「不了。」她輕輕搖頭,閉上眼,放松身子蜷曲在他的懷抱中。
「啊!」她驚呼一聲,合上的眼急促睜開,羞窘地望向他。
他的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腳,幫她取暖,柯輕雨的心酸楚起來。雖然他從不說愛她,此刻的舉動也不若兩人親吻時般親昵,卻……
「我愛你。」她緊緊擁住他,百感交集地說道,她不孤單,這一路有他,再痛她也願意。
#*#*
下午六點,向力麒剛要離開辦公室,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是向力麒。」他拿起電話,重新坐回辦公椅內。
「我是你岳父。」柯士光威嚴的聲音傳來。
向力麒不以為然,慢條斯理地說道︰「敢問‘岳父大人’有何貴事?」
「我女兒還好吧?」向力麒不甚恭敬的態度,讓柯士光擰起了眉頭。
「你不是很清楚嗎?」向力麒挖苦道,他派的那個人還在跟著他們,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沒有發現吧!
柯士光冷哼一聲,不否認向力麒的話,他確實知道女兒的近況,許仲永每日都將他們的消息告訴他。
「還有其他事嗎?」他不耐煩地問道,準備要掛上電話。
「給你一些勸告。」柯士光苦思良久,雖然答應女兒不說,但他還是決定提醒向力麒,免得向力麒再次害輕雨發病。
「請說。」
「不要隨便惹我女兒生氣。」醫生告訴他,防病之道乃心平氣和,只要情緒不失控,保管她活得長長久久。
「既然怕我惹你女兒生氣,何必將她送到我身邊?」他冷著聲音回道。
「要不是她執意回到你身邊,我早帶她回來了。」柯士光氣悶不已。
「既然她做了選擇,那表示她已做好了承受苦果的準備,你又何必替她擔心。」他想起了柯輕雨不同于往日的堅強,她變得……不再那麼需要自己了,這想法讓他胸口沉甸甸的。
「記住我的話,否則我保證會搞垮你好不容易東山再起的事業。」說完,柯士光便掛上了電話。
向力麒板著臉,狠狠地捶了下桌面,不知道是因為柯士光的威脅而憤怒,或是因為柯輕雨的日漸堅強而無措。
懊死的!他為什麼要忍受柯士光的指使意氣,他為什麼不殘忍地將柯輕雨推開,他不斷地反問自己,仇恨的心魔左右了他的理智,這一夜,他用酒來麻痹自己,直到午夜才踏進家門。
#*#*
柯輕雨坐在飯廳的椅子上,第N次抬頭望向牆上的鐘。
看著桌上她親自烤的蛋糕,已失去了濃郁的香味,而花瓶內的紅玫瑰也黯淡了芳香。
他去了哪里?怎麼不打個電話回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像所有等待晚歸丈夫的妻子一樣,她不停地胡思亂想,四肢因涼夜的侵襲開始僵麻。
突然,熟悉的車聲傳來,她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奔向庭院。
「你回來了!」看見他,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向力麒下了車,身上濃烈的酒味,讓她止住了步伐。「你今晚去應酬嗎?」
他看了她一眼,醉薰薰地朝著屋內走去。
「我扶你。」她跟了過去,手在踫觸到他臂膀時被他揮開。
柯輕雨踉蹌了一下,退了兩、三步才穩住身體。她疑惑不解地望著向力麒。她做錯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推開她?
進了屋,向力麒軟在沙發上,迅速彌漫的酒氣讓剛進門的她,不適地干嘔起來。
「怎麼,這樣就受不了,我看還是早點回去你父親身邊好了。」向力麒不屑一顧。
「我父親對你說了什麼嗎?」她走向他。
「果然是父女連心,一猜就中,或者今天的這通電話,就是你叫他打的?」他醉得失去理智,一心一意只想攻擊她。
「我沒有跟父親說過什麼話。」她不知道父親說了什麼,但顯然的,他非常生氣,他從來沒對她如此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