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昏的霞光中,他的唇是最熾熱的火苗,吞噬她的眼、她的眉間、她的唇、她的頰邊,肆意地燃燒屬于他的領土,所到之處皆殘留著綿綿無盡的情意。
柯輕雨無法承受他轉而狂烈的火焰,肌膚漫起美麗的紅暈,手緊抓著他的衣袖。「力麒……」她不懂自己為何要叫他的名字。
向力麒將她和嬌媚的玫瑰全摟進懷中,唇舌仍不放過她,誰教她的身影時時刻刻都纏著他不放,他要報復。
極盡纏綿的一吻後,聞著他身上混著玫瑰的氣息。「我們靠得好近,你感覺到了嗎?」她貼近他的心,听著那沉穩的心跳。
向力麒撫著她秀發的手頓住了,不發一語地扶正她的身子,牽著她緩緩地走回屋內。
#*#*
她終于明白他為何沉默,因為他即將遠行。
飯桌上,他說要到香港開會三天,她也變靜了。
豐盛的飯菜怎麼也食不下咽,沁涼的夜,吹進了初冬的第一鼓冷風。
推說不餓,柯輕雨便上了樓,只因不知如何面對他們的第一次分離。
不是說過嗎?即使再遠的距離,只要兩顆心相通也不覺得遠,可她卻仍難以釋懷,是因為她還無法看清他的心嗎?
柯輕雨打開窗子,眺覽繁星閃爍的夜空,嘆了口氣。
向力麒走進房里,看見的便是這副景象。
她的臉龐露出不該屬于她的憂郁,一向含笑的眉間鎖著輕愁,無所依靠地佇立在夜中。
「喵。」跟在他後頭進門的貓,叫了一聲,先竄進房里,停在柯輕雨的腳邊蹭著。
她抱起貓,也看見了他,扯起嘴角,卻笑得牽強。
「不想笑就別笑。」向力麒輕斥一聲,被她臉上苦澀的笑容攪得心煩。
「對不起。」她低下頭,唇邊的笑迅即逝去。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向力麒狠狠拽下領帶甩到床邊,她淒慘的樣子好似將面臨一場生離死別,而他則是手持利刃的劊子手。
「我能跟你去嗎?」她期待地問道,即使是整天待在飯店內等他回來,她也願意。
「不行。」他不容置喙地一口否決,他是去開會,不是去玩,帶個女人在身旁像什麼話,礙手礙腳。
「你已經成為我的妻子,能不能成熟些,別再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向力麒一把扯開襯衫,扣子應聲掉落一地。
「嗯。」她點頭,他語中的嫌棄讓她心酸難過。
「我不是在罵你,你別……」向力麒話未說完便停住了,他煩悶地扒了扒頭發,她本來就不夠成熟,他何必解釋什麼!
憤憤地旋過身,不理會梗在胸中的郁氣,迅速走進浴室。
他一離開,柯輕雨趕緊眨回眼中泛濫的淚意,她放下貓,緩緩地蹲下。
扁滑堅硬的扣子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柯輕雨撿了一顆又一顆,想到他明日要離去,止不住的淚也一顆一顆地滴落,一顆、兩顆……她撿得起扣子,卻拾不起掉下的淚。
他的離去比他的怒氣更撞擊著她的心房,她寧願他對自己發怒,也不願見不到他。一小時、兩小時……她將整整七十二小時見不到他,真是度日如年,他還未離去,她已過了三秋,愁上心頭。
向力麒沖完澡走出浴室時,正拿著毛巾擦干的頭發,見到她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身影,剛沖去的一身煩躁,轉瞬間又排山倒海而來。
「你做什麼?」放下毛巾走到她面前,他居高臨下地俯睨著她。
「撿扣子。」柯輕雨睜著大眼找尋著地上的扣子,可視線卻模糊一片,是今晚的月光太亮了,亮得她看不清?還是連扣子都欺負她,讓她找不著?
「起來,別撿了。」他不耐地喝道。
「剩一顆而已。」她繼續尋著,不願放棄。
「我說,別撿了!」他一把拉起她,她手中的扣子和眼中的淚散落一地,一顆一顆都在訴說著他的狠心。
「有什麼好哭的,只不過分開三天,萬一哪天我死了,你怎麼辦?難不成跟著自殺?!」他難以克制地抓住她的手,他氣她流淚,更氣自己一時的心軟,竟想讓她跟到香港,他瘋了不成?!
「我會。」她抬起頭,泛著淚光的眼勇敢地望著他,她會跟著他,他若死了,她不會獨活。
「你瘋了?!」他如遭電擊地放開她的手,她在說什麼鬼話?!向力麒心中波濤洶涌,他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看來瘋的人不是自己,是她。
柯輕雨搖著頭。「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的話嗎?即使距離很遠,只要兩顆心相通,便不覺得遙遠,可是我發現,要做到真的好難。」她幽幽地說道。
向力麒的臉上陰晴不定,終于他怒吼一聲,握緊拳頭使勁捶向牆壁。「可惡的你,別再用‘無助’來讓我心軟。」他不願承認自己的無措,只好用發泄怒氣來強迫自己不心軟。
「砰!」他手捶在牆壁的聲音,聲聲捶在她的身上,敲痛了她的心。
貓咪受驚地鑽進床底,而她的心狠狠地揪住了,大眼驚懼地望著他的手。「你的手……」她忘了即將別離的心傷,擔憂他的手是否受傷。
「不用你管!」向力麒不耐煩地甩開她伸過來的手,他痛恨自已竟在乎她反應。
他的咆哮聲凍結了周遭的空氣,柯輕雨的手無力地放下,她不怕他的怒氣,卻害怕他的拒絕和排斥。
「你不要生氣,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帶著哭意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斷斷續續傳出,他的拳頭為何不直接落在她身上,她真的寧願他將怒氣出在她身上,也不願他傷害自己。
「你……」向力麒抬起她低垂的頭,望進一雙沐著水意的黑瞳,快出口的惡言全數逸去,怒火被她的淚水給澆熄了。
他再次扒了扒濕濡的頭發。「別哭了。」他被她的淚水給打敗了。
「好。」她想克制眼底的酸意,可淚水卻像故意要和她作對般,愈落愈凶。
向力麒輕嘆口氣,伸出手抹去她腮邊的淚,帶著憐惜的溫柔從他的手中釋出。
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匯,窒息凍結的空氣轉為綺麗迷亂,向力麒終于抑不住心底的向往,薄唇貼上了她微顫的唇。
月夜里,兩道相連的唇瓣,交纏著彼此的靈魂,他們忘了曾有的紛爭,一心只想汲取的對方的氣息,是因為不舍即將的離別,還是心中的渴望終于釋出了體內,也許,都有吧!
一吻作罷,蒸騰的火焰緩緩平息,向力麒牽著她,走向床鋪。
「上床睡覺,別再胡思亂想,三天很快就過了。」幫她蓋上了被,他站在床邊安撫著。
柯輕雨點點頭,不想讓他有任何的疑慮,也不願讓他生氣。
見她點頭,向力麒輕輕帶上門,走向隔壁的書房。
#*#*
將紊亂的心情擱置在一旁,向力麒快速有效率地閱完當日的要件,並準備好明日開會要用的資料,等到他回房時,已經十二點了。
同離去時一樣,他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深怕驚擾睡著的她。
踏在地毯上的足音,該是無聲的,可他仍看了床上的她一眼,不願吵到她。
床上的柯輕雨一直未合眼,她知道他進了房,為了掩飾不曾睡著的事實,她不自然地翻過身,背對著他。
她的翻身,泄漏了未睡著的偽裝,向力麒蹙著眉頭看著她僵硬的睡姿,他去香港的這三天,她會不會都同今夜一樣無法成眠?答案在他的胸膛上呼之欲出。
向力麒躺上了另一邊床位,柔軟的床鋪立即陷了下去,她的身子不可避免地傾向他,貼在他的身側。
柯輕雨努力地讓自己不接觸到他的身子,卻徒勞無功,她太瘦了,總會偏向他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