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憤怒之火快燙著我了。」對著她義憤填膺的臉,巽禎嘴角勾起了笑痕。
「快說!」虞蝶飛沖動的性子,不耐他的捉弄。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怒氣沖天,還是無損你的美麗。」對她的怒吼,他充耳不聞,黑沈的目光好似全沉浸在她的美麗中。
「你──」虞蝶飛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對他的贊美之言,不知如何應對,可對他的避而不答,她卻也無計可施。
「蝶,你臉上的顏色真比天邊的彩霞還動人許多。」他打趣地說道,拐了個彎取笑她。
「你不說就算了,犯不著拿我尋開心。」他接二連三的取笑讓她真的動怒了,沉下了俏臉,她開始在他懷里掙扎。
「別怒,別惱,我的美人兒,我說便是。」巽禎牢牢地抱住她,不讓她離開。
「听好了,我還未娶妻,但紅粉知己無數──」
虞蝶飛高懸的心一听到「紅粉知己無數」這六個字,倏地從雲端跌落于地,她僵著臉,忘了周遭的一切,也忘了掩飾在乎他的情緒。
「你怎麼了?我話還沒說完呢!」他扶正她的臉,耍弄的幽光一閃而過。
「我雖紅粉知己無數,但那已是過去的事了。」看著她,巽禎眯起眼審視她的反應。
虞蝶飛又羞又喜,兩只皓手像是粉蝶拍動的雙翼,不停地拍向巽禎的胸膛。
巽禎笑著擒住她的雙手,將鬢亂發搖的螓首壓向自己的胸口,起伏不定的胸膛傳出沉沉的笑意,直透她粉女敕的頰,和不及防備的心。
她的身子在他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眼,仰望著天邊的星,心,卻隱隱有些失落;他,就像天上的星,俊美的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一股尊貴,而她,卻是地上的草,即便是失了記憶,她也知道自己不若他的矜貴,高高在上的他,是她必須抬頭仰望的一顆星啊……
「怎麼了,怎麼悶悶不樂?」摟抱著她的身子,巽禎有節奏地輕輕搖擺著。
她把臉埋入他的懷中,不願再看那天上的星,被他放開的手,合抱住他的腰。
巽禎的薄唇輕觸了下她的臉龐,淡淡的觸感卻教虞蝶飛恍惚了,心也亂了。
月,是個矜持的佳人,悄悄地出現在天的那一邊;風,是個霸道的狂徒,吹開了層層雲霧,不讓雲擋了它的視線,遮住月的美麗。
吹向她的風鐵定是熱的,否則她怎會覺得昏眩而灼熱,在他懷中的虞蝶飛不適地動了下,想趕走那灼人的熱氣。
「別動,你知道我一向不以君子自居。」巽禎低沉的嗓音加入了壓抑熱情的粗啞,摟著虞蝶飛的手緊繃不已。
虞蝶飛面紅耳赤地掙出他的懷抱,慢慢地往後退。
等到她確認自己安全後,才放聲喊出︰「下流!」喊完,便頭也不回地跑回前院,芙蓉般的臉龐盡是數不盡的笑意。
巽禎緩緩從石椅上站起,他腳步未動,眼跟著她窈窕的身影飄遠。
雲忽地遮住了月眉,巽禎俊美的臉龐蒙上一層陰影。我馴服你了嗎?對我,倔強的你到底愛了幾分?我定要你徹徹底底地愛上我!他唇角陡地一揚,露出一抹令人費解的笑。
他懲罰她了,從昨夜直至東方乍明,他不斷需索,糾纏不止,她的身子禁不起這甜蜜的折磨,直到烈焰高張時,虞蝶飛才緩緩蘇醒。
躺在錦床上,她伸展著還疲累不已的身子,冷不防卻踫到另一具溫熱的身子。
虞蝶飛霍然張開眼,直直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你沒出門?」欣喜大于驚愕,虞蝶飛忙不迭地靠向他。以往,無論他再忙再累,隔日定會在她未醒之前出門,怎麼今日他竟會躺在身旁,與她共枕而眠?
巽禎咕噥一聲,大手一伸,將她連同她身上的被子一起摟住。
「你今日不出門了嗎?」虞蝶飛撐起自己的身子,不放棄地繼續追問,雖說男人在外奮斗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有時,她真被寂寞給侵蝕得心亂時,便會對他在外的事業怨妒,惱恨它奪去了他所有的注意。
「嗯。」隨意一應,巽禎又跌入了夢鄉。
虞蝶飛溫馴地躺在他的身側,張著眼,迎接著透窗而入的陽光。
第一次,她有了踏實的感覺,心不再高懸半空中,像朵無依的雲飄來蕩去。
她表面雖堅強,可內心仍是不安的,在夜晚來臨、黎明初現的這段時間,她總在矛盾的心情中沉醉在他的懷中,仿佛是活在夜晚的女人。
他不給的,她便不求,她寧可在曖昧的身分中求活,也不願開口求他,她的自尊不允許,她的傲氣不允許。
雖然,她的心是晦暗不明的,可是此刻,明亮的陽光驅走了她的黑暗,白天的相見,讓她可以循著光,張著悸動的雙翼,像只炫麗的彩蝶朝他飛去。
她更加偎近他頎長的身軀,臉龐埋進他的胸膛里,唇邊綻放出一朵幸福無比的笑意。
等到巽禎和虞蝶飛用過膳,已過了午後,他們迎著涼風,沿著樹蔭,悠閑地踱往西院。
充足的陽光映照著虞蝶飛被情愛滋潤的花顏上,艷麗得令人再三回頭注視。
可她恍然不覺,她的眸光不在乎任何人,眼簾里只容得下那抹紫身的高大身影。
「笑什麼?從醒來便見你一直笑。」巽禎看著她唇邊的笑,薄唇也跟著勾起笑。
虞蝶飛搖搖頭,她怎能說是因為他今日沒出門的緣故,心中的矜持讓她說不出口,只有跟著巽禎的腳步輕盈地像要飛舞般。
他停下腳步,手臂攬住她的身軀,俊美的臉龐慢慢俯近。「是不是因為我今日沒出門,你欣喜若狂?」語畢,輕慢的唇舌輕抵住她嬌柔的耳垂低喃。
「才不是!」虞蝶飛脹紅的俏臉,白皙的手臂不斷地推阻著他的靠近、他的掠奪。
為何她心中的秘密,總是輕易地被他窺見,而她卻總像站在白茫的霧里看著他?他邪魅危險的一面,總教她痴忘了一切,臣服在他狂烈的情意中;而憂郁的這一面,卻讓她失了防備,為他臉上的黯然心痛不已,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面是她不知道、不曾看過的,虞蝶飛若有所思地想著。
「到了。」
在虞蝶飛胡亂猜想時,巽禎已帶著她走到了西院的馬房。
「你要騎馬?」虞蝶飛站在馬房前,看著他叫馬夫備馬。
巽禎搖搖頭,唇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那為何來馬房?」虞蝶飛不解地問道。
「你說呢?」他從馬夫手上接過韁繩,將馬牽到陽光下。
馬,黑色流暢的肌肉在陽光下,散出耀眼充滿力量的光芒,高昂的馬頭倔傲地揚起,仿佛正睥睨著天下的萬物般。
虞蝶飛不自覺地往後退,她戒慎地仰望這黑黝的馬兒,它的高大健壯讓她有些心驚。
「噴!」
通體黑亮的駿馬忽然朝著她噴了口氣,她猛地後退一步,足踝踉蹌了下。
「你害怕嗎?」巽禎唇邊的彎弧擴大,黑眼閃爍。
「怕?我才不怕!」虞蝶飛腳步還未站穩,不服輸的性子便急著反駁。
「該是不怕才對,你以前最喜歡騎馬了。」巽禎的掌溫柔地順著黑馬的鬃毛撫動,黑眸與馬兒圓潤的黑眼相對。
看起來不可一世的黑馬恭順地垂著頭,任由巽禎的大掌來回撫模,虞蝶飛挺眉下的眼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馬,風中,搖曳的紫袍和油亮的黑鬃迎風飛舞,陽光下,竟同樣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是嗎?」虞蝶飛仍沉浸在眼前令人目眩的一幕,無意識地自喃著。
「我會騙你嗎?」巽禎的目光從馬兒的身上移向她,抿起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