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天,九霄廣納群議,廢嚴苛,制新法,曲雲山莊又呈現自應君崴走後便不曾有過的繁榮,莊內的佃農從苦不堪言的生活中抬頭,滿足的微笑再度降臨每一人的臉上。
他償清了所有上門催討的債務,加上了曲豐山的前欠,共計十五萬兩白銀,並要曲豐山畫押存證。
而後,九霄僅留下右護及一批訓練有素的護衛,便班師回風山莊。
曲雲山莊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項挑戰,如今,勝利來得如此簡單,他強烈的征服欲早已偏了方向,改朝向處處與他針鋒相對,每每激起他血液沸騰的女人身上。
「出發。」黑色駿馬上的九霄一聲號令,十名黑衣人呈放射線的分布,幾名往前面的路上打探,有的則隱在暗處,小心戒備。
「恭送莊主。」
被縛在馬上的曲琉衣,壓抑著回頭的沖動,她挺直背脊,用驕傲來面對任何想擊倒、奚落她的人。
亮如火焰的雙眼,傲然地掃過每一張鄙夷的嘴臉,她冷然一笑,螓首昂然地高舉,懾人的氣勢宛如最尊貴的女王般。
九霄將曲琉衣臉上的驕傲盡收眼底,低覆的長睫難以掩蓋星眸里的一閃而逝的光澤,唇邊的笑痕雖柔化了輪廓分明的臉龐,卻替他添上一層難以捉模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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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當空,眾人在無情的烈日下已走了三天,除了夜間短暫的休息外,烈陽下的眾人,沒有九霄下的命令,誰也不敢停下,任由烈日吮飲干涸的軀體,默默地行進。
雙手被緊綁于馬背上的曲琉衣,她困難地咽下口水,滋潤如火灼燒的喉嚨,失水的唇瓣早已干裂枯萎。諷刺的是,斗大的汗珠仍不斷地濡濕後襟,浪費她體內的每一滴水分,她難耐地搖晃螓首,汗珠隨著她的晃動而四處飛竄。
九霄悠閑地啜飲冰涼的泉水,一派清颯的模樣教曲琉衣氣紅了雙眼。
「左衛傳令下去,大伙兒休息半個時辰。」九霄眉眼兒不抬,仍徑自喝著清冽的甘泉。
「是。」
曲琉衣眼睜睜地看著眾人紛紛走避到陰涼的樹蔭下,只剩自己一人頂著熱烘烘的烈陽,兀自汗流浹背。
原就焦躁的情緒,被烈日灼烤得益加沸騰,她再也止不住那滾燙的怒氣,任由怒濤噴濺而出,她大眼一瞠,雙腿用力地往馬月復一夾,受驚的黑馬立即往前直沖而去。
就在眾人驚慌之際,九霄早已由車上翩然翻下,一把擒住黑馬的韁繩,翻身上馬。
無視曲琉衣的掙扎,他朗笑一聲,益加攬緊懷中的怒眼美人,駕著黑馬,迅速地奔離眾人的視線之外。
樹枝的蔭蔽愈來愈密,迎面而來盡是陣陣沁涼的林風,黑馬狂奔的腳步早已漸漸放慢為閑散的踱步。
曲琉衣不自覺地悶哼一聲,滿足的嘆息聲差點月兌口而出。
「舒服嗎?」九霄將臉偎在她的臉頰旁,大手親密地佔據她的腰際。
「九霄,放開我!」听到耳際了然的輕笑,被看穿的情緒無可隱藏,連遁走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全暴露在他的眼底,曲琉衣惱羞成怒地在他懷里掙扎,雙腳胡亂地踢動。
他黑眼的捉弄益加興風作浪,俊顏更往曲琉衣的頸項中貼近,高挺的鼻梁不住地磨蹭汲取她的芳香。
灼人的火燙由她的耳際直蔓延到全身,曲琉衣傾著身子惶急地想躲開他親昵的撫觸,可她愈躲,九霄的手臂、唇舌愈是緊挨著她不放。
「九霄,虧你滿嘴仁義道德,沒想到所做出的舉動卻是如此下流!」曲琉衣躲不過他的鉗制,干脆轉過臉龐,與他的黑眼對峙。
「下流?」濃眉下的黑眼微微眯起,低聲咀嚼的聲音,听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沒錯,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簡直禽獸不如!」曲琉衣咨意的怒罵聲將林中的鳥雀嚇得四處飛竄,一時之間,周圍盡是鳥獸振翅飛散的聲音。
片刻,四周又恢復了平靜,只有零星的羽毛飄落在地上,顯示剛才的一場混亂,不是出自于幻覺。
曲琉衣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泄漏了她心中的波濤起伏,她不平!何以九霄及胯下的這匹馬都比她還要冷靜?最不平靜、最不善控制脾氣的人永遠是她?
「你從不知道什麼是懼怕嗎?」九霄擰起眉,因她的膽大妄為,她難道還不明白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曲雲國公主,而只是個任人宰割的階下囚。
「懼怕?」曲琉衣干笑兩聲後,嬌容一斂,豪氣萬千,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曲琉衣長這麼大,還不知道這兩個字的寫法。」
「是嗎?那我今天就來教教你。」九霄冷笑一聲,霍地從馬上翻下。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嬌娃,著實需要教訓一番了,他嘴角的笑痕在蒼郁的林木間如燦陽般地綻開,與眉間的邪肆形成強烈的對比。
一個人怎能如此多變?當他全身充滿浩然的正氣,威嚴的氣勢可以折服所有的人,可是,當他的眼光轉為邪肆時,無與倫比的妖魅氣息亦深深地懾住每個人的心魄,他怎能輕易地將正邪玩弄于掌間?
曲琉衣不懂,人,不都是只有一種性子,哪會忽正忽邪,教人捉模不定。
九霄瞧見了她眼里的疑惑,嗤笑一聲後,修長的指尖伸向綁住她的繩索。
曲琉衣心中一振,等著他解開自己的束縛,眉開眼笑的臉龐像朵沐浴在陽光下的芙蓉花般。
「對,趕快替我解開,本姑娘將不計前嫌,饒你一命。」隱在漾笑的眉間盡是發狠的殺意。
「不計前嫌,饒我一命?你會如此寬宏大量地對待傷害過你的人嗎?我不信。」九霄將她從馬上提下,仍不解開她手中的束縛。
九霄搖搖頭,耳邊晃動的銀環在陽光下閃爍,刺得曲琉衣眯起了眼眸。
忽然,九霄拽起她的雙手,將她推靠在一株樹上。
盡避背著光的他,碩長的身軀如天神般地矗立,而那俯視她的黑眼正銳利地盯著她,可曲琉衣仍是毫無畏懼。她屏住呼吸,提防他的一舉一動。
九霄邪惡俊美的臉龐慢慢地俯近她,單手將她的雙手釘壓在頭頂。「我讓你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下流!」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撕去她胸口上的衣裳。
「怎麼,怕了嗎?」他故意盯向她的褻衣,不加遮掩的欲火在深邃黑綢的眼里跳動。
「呸,仗著蠻力使人屈服算不了什麼英雄好漢。」曲琉衣又急又怒地斥道。
「還是這麼驕縱。」九霄輕笑一聲,薄唇帶著殘酷的笑意攫住她的唇瓣,大掌撫上了她的胸口,恣意撫弄。
午後的陽光斷斷續續地灑在他們的頭頂上,九霄懲罰的吮吻漸趨往下掠奪,在她細雪般的肩胛上留下了一道暗紅的痕跡。
驕傲讓她拉不下臉去承認自己心中的懦弱,她想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的男人,可發軟的四肢竟提不出任何力氣,九霄這陰險的小人到底在她的身上施了什麼法,為何她神智愈來愈渙散,思緒愈來愈迷離……
九霄挑起她的下頷,冷邪的黑眼嘲弄地看著她星目迷亂,朱唇半啟的模樣。「嘖,無論再怎地任性刁蠻的女人,在我眼底根本無啥分別,皆能隨意與男人在外野合。」
冷冽鄙夷的聲音刺得她頭昏眼花,她倏地睜開雙眼,望著眼前可惡至極的男人,渾身氣得發抖。
「就這樣就想讓我懼怕,九霄你太小看我曲琉衣了。」心中驚悸未定,可逞強的火舌便已竄出,狂傲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