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主耶穌之名,我曾英其牧師,在此為……」那牧師大聲地念了一串話。
她不安分地斜睨一眼表情嚴肅的展文鋒,小聲地悄悄問他︰「還有多久?」
「快好了。」
「這衣服累的我喘不過氣了!」
「忍耐!」他瞪她一眼。
她識相地閉嘴。隨即,感覺到女兒扯著她的裙襬。她回頭見女兒小聲地指著她手里的捧花,比手畫腳地要求著什麼。她壓低聲問︰「干嘛?」
「我要那束花!」
「不行!」
「那『頭紗』給我好了。」
「不行!」
「給我嘛!」她央求著,不死心。
「不行!不行!不行!」她稍大聲地嚷了過去。當她回頭時,她發現文鋒瞪著她不悅地抿著嘴,那牧師也瞪著她。慘了!她尷尬地笑笑。
「施小姐!」那牧師抬了抬眼鏡,「我再問妳一次,妳是否願意嫁予展文鋒先生,做他的妻子?」
「好呀!」她笑著聳聳肩。
「那是否表示妳願意?」那牧師有些不耐煩地重復。
「我願意!」她一字一句睜大眼說著。
「現在──」那牧師像松了口氣似地宣布︰「以耶穌之名,我宣布展文鋒與施燕燕正式成為夫妻。現在新郎和新娘互換戒指。」
施燕燕站在那,不知做什麼好。她見展文鋒凝視著她,拉起她的手,輕輕替她戴上戒指。那瓖鑽的戒指在她指間閃閃發光。
「好漂亮!」她瞪著那只神奇的戒指,發出一聲驚嘆。然後抬頭等著牧師進行完儀式。
奇怪的是他又瞪著她了。不只那牧師,她瞧瞧四周,發現大家全瞪著她,彷佛正等著她做些什麼似地。
「怎麼了?」她疑惑地仰頭望著牧師。
「戒指。」他拭拭額上的汗珠,「施小姐,輪到妳替展先生戴上戒指了。」
「呃!呃!」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天曉得人類結個婚竟要這麼麻煩。
「女兒!」施燕燕的父親終于受不了她的笨拙踱到她身側小聲地問︰「妳有沒有準備戒指?」
她搖搖頭,接著傾身問著牧師︰「我可以先欠著嗎?」這話惹來哄堂的狂笑。連原本氣的板起臉的展文鋒亦忍不住笑了。
她糗極了,見那牧師挑眉,無情地搖搖頭。噢!真沒有同情心!
「先用我的吧!」
她見父親遞來一只戒指,高興地拿了過來,替展文鋒戴上。
她見他挑眉瞪她,于是不好意思地連聲保證︰「我會換一只給你的,我保證──」
那牧師迫不及待地大聲宣布最後一個儀式︰「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她被展文鋒一把拉進懷里,她仰著臉望著他;縱使她出了那麼多的差錯,而那雙黑眸里,依然有著無限的溫柔。「吻」,是這整個儀式里,她唯一听的懂的步驟。她踞起腳,雙手一把環住他的頸子,然後湊上她的唇,主動地吻上他──
但是,她是不是又做錯了?她听見又是一陣哄堂大笑。于是她趕緊松開他,緊張而納悶地望著坐在下方的人們。此時,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她頰邊。她抬頭見他朝她眨眨眼。
「燕燕,拋出花束吧!」文鋒柔聲說道。
這話她懂,于是她舉起花束,一副作狀要拋的模樣,她發現台下真有很多人湊上前想接她的花束哩!真不可思議!大概這玫瑰太美了──于是她拋了出去,她故意地將花束拋進女兒懷里。她朝女兒眨了眨眼。並且听到幾聲失望地嘆息聲。
她想儀式是結束了。悅耳的音樂再度響起,展文鋒牽著她的手走向出口。一大群人全涌向他們,笑臉吟吟地祝賀著這對新人;連已出糗了一下午的燕燕,此時亦感染到了那份歡樂的氣息,臉上綻滿笑靨。和跟在她身後哭喪著臉的王菲雯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從眼角瞧見了他父母,展石嘉和黃清敏正努力地安撫哭腫眼楮的王菲雯,當她注意到她的凝視時,燕燕朝她得意地笑著緊偎進丈夫的懷里。結婚,讓她有權霸佔住他的人、他的心。
當他們欲登喜車時,穿著褐色套裝的展辛純,牽著小茹亦擠過人群,特來向他們道賀。
「恭喜你們!」她笑吟吟,親切地握住施燕燕的手,「我老哥會是個好丈夫的。他一定會給妳幸福的。大嫂!」
「大嫂?」她不解地瞪著辛純。
「我不叫大嫂,我的名字是燕燕,妳忘啦?」她認真地解釋,沒想到辛純和所有的人全笑了起來。
「妳真會開玩笑啊!大嫂。」
「我們該上車了。」展文鋒催促著替新娘拉開車門。
當她正提裙襬準備跨入車內時,一位不曾謀面,穿著隨便,一身黑衣黑褲,賊頭賊腦的老頭子攔下她。然後站在她面前,兩手插腰,當著所有賓客面前指著她嚷道︰「她不是人,她是只『妖』!」當所有人驚呼而起時,他模了模他的八字胡,「她是只『貓妖』。」
施燕燕被這突來的指控給震住,一時愣在那兒。
展文鋒憤怒地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喝道︰「你是誰?別在這亂說話,我不準你污辱我妻子。」
「我是前面街上的紫觀道長。」他掙月兌展文鋒的桎梏,雙目凝厲地掃向施燕燕身上,「方才我便觀出此處妖氣沖天,果然,讓我見到妳這只妖孽,竟在此地同人結婚,好大的膽子!」
「你這臭道士!」展文鋒掄起拳頭氣的想上前揍他,但施燕燕攔下他的身子。
「別氣!」她說著走向那道士並停在他面前。
「請問……」她看得出他法力並不是太強,所以面無懼色地質問起他︰「你從哪一點認定我是只貓妖呢?從我的尾巴嗎?」她往自己背後瞧瞧,然後回頭笑咪咪的道︰「我想,我若有條尾巴,我老公會比你更清楚才對。道長?」
圍觀的賓客全笑了起來。那道長不干示弱地挺身解釋︰
「我從妳身上早聞出貓的妖氣,這可是騙不了人的!」
「噢!」她點點頭,「那──請問道長,我從你身上聞到一股酸臭味,像是臭老鼠的味兒,那你是很多天沒洗澡呢?還是你是只『鼠妖』啊?」
這話一出,惹來哄堂大笑。她見沒人支持道長的話,不禁放心了不少。「何況這是二十世紀,哪來的妖啊?呃!你們說,對不對?」賓客們幾乎全是展文鋒的朋友,于是紛紛附和她的話。她滿意地見那道長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你們這群愚蠢的人們,妖人不分,若不聘我替你們作法除妖,你們可就要倒大楣了。」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騙錢的!」展文鋒摟住自己的妻子,指著他一臉憤怒地威脅,「今天是我大喜之事,你這臭道長要再胡亂說話,我就把你扭進警察局!」
「好!」他咬牙切齒地脹紅了臉,「有天,你就別來求我!」說罷,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簡直荒唐!」展文鋒怒氣未消。
施燕燕握住他的手,甜甜地朝他笑著溫柔道︰「別理這種無聊的人。我們上車吧!」她想快些離開這兒,再被那些茅山道士牽扯不清的話,可就麻煩了。
大伙體貼地要他們別放心上,並微笑而熱情地歡送他倆上車。
只有站在角落,一臉陰沉的王菲雯凝視著身後那條老舊的街道。
紫觀道長?
她對這種不利于施燕燕的事,特別地有興趣哩!
第六章
展文鋒並沒把車駛回展氏別墅,而是駛往金山方向去了。
「我們沒有要回去嗎?」對于經過了家門卻不入,施燕燕不禁好奇的問。
「待會再回家。」他說道。
不久,車子在半山腰處停下,那兒亦有許多住家;不同的是,那兒美式建築風味較濃,不像山腳處,不是公寓便是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