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心美漾起了笑容,渾然不覺他話中的酸意,「大家都是年輕人嘛!沒什麼心機,很好相處。」
看心美笑如春風,眼眉之間更有著親切的暖意,如清那份莫名繃硬的感覺這才稍稍放松了下來。
是了!吧台的位置很舒服,BLUESUN的音樂也讓人覺得輕松,還有站在吧台里的女人笑臉迎人,很難讓人不喜歡。
明明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舒服,那方才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如清就發現站在吧台里的心美不自然的甩手動作。
「怎麼了?」
「剛才來了一堆客人,點了一堆水果盤,我雕水果雕到手痛。」微皺眉的心美對他可愛的吐吐舌頭,「沒什麼,這是做吧台工作的人常有的職業病,習慣就好。」
冷眸直盯著她的右手,看得出她的勉強,「很痛嗎?」
「有時候。可是沒辦法,誰教我是標準的工作狂。」心美忍不住又甩了甩手,才覺得好過點。
如清強自捺住莫名升起的沖動。
天知道他怎麼了,他忽然好想捉住她的右手替她按摩,讓她不那麼痛。
鄒如清?你真的是那個不愛管他人閑事的鄒如清嗎?
「我是那種只要喜歡的事,就會過分認真去做的人,所以剛從事吧台工作的時候,右手就已經開始出現毛病了,到現在只要過度用手就會覺得不舒服。」
「既然覺得不舒服,為什麼不離職?」
「我說過了,我是個工作狂,況且只要是喜歡的事,我都不會輕易放棄,而且……」心美忽然將攪拌的木匙帥氣的往空中一拋,換扔到左手,然後笑著對他道︰「你瞧!」
「什麼?」
「左手啊!我最近已經開始練習用左手煮咖啡和調酒了,還不賴吧!」
不賴?
臥蠶眉不認同的微擰,「我看練習找一個男人來當你的右手比較好一點。」
「什麼?」心美沒听清楚,怔怔看著他。
「我來吧!」他不介意暫時當她的右手,讓她的手好過點。
「你來?!」心美錯愕的瞪大眼,不信的看著如清卷起衣袖,高大的身影佔據她的工作領域。
等等!等等!BLUESUN的吧台工作是由她掌控的吧!
看著如清搶過她手中的木匙,心美小嘴張合了半天,偏偏驚訝得擠不出一句話。
因為這個男人一派大師的架式站在吧台中央,鳩佔鵲巢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反正我本來就想拜師學煮咖啡!」
第六章
無視其他人奇異的目光,如清站在吧台里替她煮了好幾壺的咖啡,最後連調酒的工作都搶去了一大半。
要不是果雕需要一點時間淬煉的真功夫,心美相信她手里的雕刀肯定也落到他手上了。
她還以為她的脾氣已經夠固執了,如清更勝她一籌。
所以深夜兩點,這個男人說要送她回家,心美已經放棄說NO的權利,因為如清根本听不見任何有關拒絕的字眼。
也因為這樣,當她跨出BLUBSUN的門檻,一堆人熱烈的對她揮手說再見,臉上都帶著詭異莫測的笑容。
這樣詭譎的笑容在在昭告了一件事——
她被誤會了!而且是嚴重的誤會!
包慘的是,田鈺還靠過來偷偷對她說了一句,「喂!這個鄒如清好體貼哦!好好把握!」
把握?!把握啥啊?!她喜歡的可是杜仲耶!
三只烏鴉飛過眼前,心美沒好氣的給田鈺一個大白眼,然後捉著這個大個兒飛快逃離這些過度關愛的目光。
一走出眾人的視線,尷尬的心美就在腦子里搜尋最好的措詞,不傷人也不傷己的。
說真的,這麼一個大個兒站在吧台里實在醒目極了,要BLUESUN的工作伙伴們不誤會也難,更何況長相又超級酷帥——
等等!酷帥是田鈺他們的說法啦!依她看,還是邊緣怪男比較適合他!
不過,吧台前突然多了一堆女客人,倒是不爭的事實。
唉!看來這個鄒如清的魅力比起杜仲倒是毫不遜色呢!
等等!她在想什麼啊?
鄒如清有沒有魅力干她啥事?她應該擔心的是「人言可畏」四個字才對吧!
晚風襲來,雖是夏夜也頗有點涼意。
拉高襯衫的衣領,心美不自覺地微擰眉頭。
深夜里,捷運早沒了,還好不過是幾百公尺的距離,她向來是徒步走回租賃的套房。
不傷人也不傷己的……
沉浸思緒讓她的腳步變緩,渾然不知身旁的如清配合著她調整他過大的步伐。
哎呀!真的好難啊!腦袋習慣了簡單的邏輯,她實在做不來這麼復雜的事!怎麼樣才能不傷人不傷己?
「冷嗎?」瞧她再次皺眉,如清以為她還是覺得太冷,準備月兌上的黑襯衫給她。
心美忙不迭的搖頭,「不冷。」
腦袋一搖,彷佛就清醒了不少,覺得自己是在庸人自擾。
什麼傷人又不傷己的?真是想太多!
田鈺他們的誤會是一回事,等她明天上班解釋清楚不就行了嗎?
再說她又能對鄒如清說什麼?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想著,心美不安的瞄瞄旁邊的男人一眼。
應該是好心吧!跟喜不喜歡應該沒有關系,雖然那副陰沉的外表實在看不出他那麼好心,不過他今晚的表現真的讓她覺得挺窩心的。
唉!不過表情老是冷沉沉的,好像有人欠了他幾百萬,而且,這個男人沒事長這麼高做啥?
發覺這麼近距離的和這個大個兒站在一起,她竟然得仰頭才能看清他的五官,心美不禁偷偷咋舌。
媽媽咪!這個鄒如清到底幾公分?
正在揣度他的身高,冷不防听見他緊繃灼聲音——
「那個金褐色頭發的男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沒頭沒腦的問題讓她一怔,「金褐色……你是說紀群?」
「嗯!」原來真的是那家伙!冷沉的眼帶著幾分心美不懂的陰沉,憋了一晚上,他幾乎快要得內傷了。
「他是我的高中死黨之一。」習慣他陰晴不定的心情,心美毫無城府的笑了笑,「我們都喜歡美術,也都各有所長,高一的時候,他、我和世芳就被並稱為三劍客。」
「三劍客?」如清的神色更添了幾分陰沉。
提到那個金褐色頭發的男人讓她那麼高興嗎?
斑中死黨等于青梅竹馬,這樣的關系最深奧復雜了……
「到了!」走到住處門外,心美掏出鑰匙,投給他一抹燦爛的笑容,「謝謝你。」
這麼快?!他還有好多問題還沒問,還不想和她說再見。
「我送你進去。」他堅持送她進套房。
紳士風度讓心美無從拒絕,只好由著他。
鵝黃色房門映入眼簾,問題就沖口而出,「他喜歡你?」連如清自己也有些詫然。
無厘頭的問題更是讓心美一呆。
拿鑰匙的小手停在半空中,大眼怔怔不信的瞪著他。
喜……喜歡?!
驀地,那張小臉浮現微赧的紅色,「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心美就急急的揮手解釋,「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田鈺他們說紀群曾經喜歡我,但我一直沒感覺,之後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女友,我們之間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吧嘛突然扯到這麼令人臉紅的話題啊?
害她想起那個對戀愛無感神經的自己,對紀群感到抱歉又莫可奈何的回憶,很丟臉哩!
「是嗎?過去的事?」這麼說,螢幕上的那張照片是紀群還迷戀她的時候拍的?
原來如此!
擰起的臥蠶眉稍稍舒開,一個晚上不爽的心情也終于舒解開來。
既然這個紀群不構成威脅,杜仲那方面他就更可以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