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子呼吸微喘地打量著兩房一廳的小鮑寓,與她以前住餅的地方相比,這里實在是可愛太多了。
「這里很好吧,當初我第一眼就愛上它了。位置在上野公園附近,空氣特別舒爽清幽,價錢又公道,馬上就簽了四年的租約,誰知道……」
「我租。」打斷了學姐的喋喋不休,恩子掏出預備好的錢。
「我那室友說走就走,雖說這里便宜是便宜,但一個人住總是困難的,我也不過是個大二的窮學生嘛,哪能奢侈至此呢?」愛弓沒有听到恩子說話,不肯放過難得的訴苦機會。
正在數錢的恩子頓了頓,看了看還在嘮叨個不停的學姐,開始考慮是不是真的要住在這了,她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幾年是否能忍受這只嘰嘰喳喳的麻雀。
「我沒有兩個月的房租,先付一個月的可以嗎?」直接把錢送到學姐的面前,希望能停止她沒完沒了的抱怨。
「咦?你真的要租啊?」愛弓望著恩子手中的鈔票,一時反應不過來。
「如果你同意我先交一個月房租的話。」
「什麼?哦!」愛弓這才如夢初醒地叫了起來,
「沒問題,房租不交也無所謂。你真的決定了?」奇怪.人家真的答應了,她反而遲疑了起來。
恩子點頭,把手上的錢放到愛弓手中,「你點點看,多了還我。」少了可以不用說。
終于相信恩子是真的答應租房了,愛弓眯眯笑地數著錢,「還給你。」她把錢又遞給恩子,「我相信你,房租不過是個形式,免了。」她也是從大一熬過來的,了解錢對她們這些窮學生的重要性。
恩子默默地接過錢,她發現眼前的這位學姐很喜歡笑,而且學姐的笑容很真很美,使原本只屬清秀的臉龐在瞬間變得亮的起來,恩子很高興自己選對了地方。遇到學姐這樣的人,雖然未來有可能會被噪音縈繞不絕,但她相信學姐絕對會是個好室友。
「奇怪,別人給你錢你就這樣收啦?」不是都應該客套地推一下的嗎?
恩子皺了皺眉,把錢收好,「你給,我收,有什麼不對嗎?」她討厭那套虛偽的客套,反正是學姐自己要退的,她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就收下了,就這樣。
愛弓搔搔頭傻笑,「也對哦!」嘻嘻的傻笑掩飾了心中的尷尬,「哦,對了,我叫知吹愛弓,日後請多指教。」正式成為同居人了,愛弓做著簡單的介紹,「我是東大傳播系二年級的學生,大阪人,你呢?」
「日下部恩子,外文系、福岡人。」恩子提起行李,「學姐,請問哪個是我的房間。」
「左邊那個。對了,叫我愛弓就好,我可以叫你恩子嗎?」畢竟是要同住幾年的伙伴,拉好關系總沒錯,「對了,從剛才開始就見你一拐一拐地走,你受傷了嗎?」
「不小心扭到腳了。名字隨你叫。」五歲以後,恩子就再沒交過什麼朋友了。在保育院中每個人都為自己的生存空間而斗爭,同學中也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有著一層隔閡,愛弓的熱情反倒令恩子不習慣。
幸運的是,愛弓也不以為意地繼續發揮著熱情的本性,扯著恩子一路咋咋呼呼地說著一些瑣碎事。
恩子邊整理著行李,邊偷覷愛弓從見面後就幾乎沒合過的嘴巴,唇邊帶著無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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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從教務處領書回來的恩子看見男生們突然都看向同一個方向,接著那邊傳來了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其中一個亮麗的女聲顯得特別的清脆悅耳,就像珠落玉盤般動听。隨著聲音的走近,恩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隱約間她已猜到是誰有這般能耐能引起所有人的引頸相待。
人家說緣分這東西很難解釋,恩子也十分贊同。才剛剛上學的第一天,恩子就踫上了她必須學習忘記的對象——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東田商社的社長千金千葉美悅。考試時她見過美悅,只是想不到美悅報讀的也是外文系,而且那麼快她們就見面了,是緣分嗎?
在母親臨終前,她答應過母親不會去找爸爸也不能找上跟父親有任何關聯的人,不知道像今天這樣的「偶遇」,算不算是「犯規」呢?
因為太專心于「等待美悅的出現」,恩子沒有注意到後方沖向她的班長——「踫!」一個沒留神,恩子被班長擅飛了手中剛領的課本,而這該死又可愛的課本剛好砸到了美悅粉女敕的臉上,不但打紅了她的小臉兒,更打出了千金小姐的珍珠淚。
剎那間,平和的校園頓時變得鬧哄哄的。大家安撫的安撫、罵人的罵人、道歉的道歉,惟有恩子默默地走向書本。
「喂!你!」美悅身邊的同學甲終于發現了一旁的恩子,連忙斥喝,「是你的書嗎?」
語氣狗仗人勢得令人討厭。恩子的心里暗暗皺眉,忙識時務地九十度躬身,「對不起!」」哼!」小甲同學沒有看到躬身道歉的恩子嘴邊不為人知的冷笑,徑自耍威風地哼哼,「算了,下次小心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被書打到的人是這個家伙呢!
「亞稀子,你別這麼凶對人家啦,我沒事。」美悅向來不與平民百姓交往,她看到恩子穿著普通、相貌平庸,只想盡快走開,並不想與這樣的人多有接觸。
「多虧了美悅善良不與你計較,也不看看自己的窮酸樣,你知道她是誰嗎?要是傷了她半根頭發賣了你都賠不起,還杵在那邊干什麼,快過來謝謝美悅啊!」名叫亞稀子的同學樣子長得尖酸,說出的話也夠刻薄,人更是無知得可笑,恫嚇的話語到了她這里變成了不倫不類的笑話。
恩子用力地憋住就要沖口而出的笑,不過就是被本書小小地砸到罷了,還能有多痛,而且被砸的人都不說話了,這個女人還能在那努力地耍威風。是你運氣好吧,踫著我這種真正「善良」的人,能任你充分發揮霸道精神,換了別人看你還能不能照樣神氣。恩子心里暗笑,表面工夫卻做得十足,也許她這樣做在那些旁觀者的眼中是怯懦無用,但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快地結束鬧劇,以免飽了一些好事者的眼福。
而恩子的那抹冷笑即使躲過了所有人的眼光,卻躲不過一旁目黑池銳利的雙眼,看夠戲的他適時地出聲,俊美的外表加上非凡的架勢,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目黑池贊許的眼神瞟向恩子,她息事寧人、小事化無的能力令人欣賞,更令他迷惑的是,對于這樣的眼神,他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無論如何,他會留意她的,也許在她畢業後他會考慮把她網羅進公司里。
恩子吃驚地望著他,是他——那個又俊又傲又自以為是的男人,為什麼他會那樣贊賞地看著她呢?他忘了那天的他是多麼不屑她的嗎?除非——他「又」忘了!」池哥哥,你來啦。」美悅撒嬌地跑向目黑池,她看到她的池哥哥一直在盯著那個窮酸的女人,她不喜歡他把注意力放在她以外的女人身上。
「小鮑主一聲令下,誰敢不從。」他可不想讓她有機會用眼淚淹死他或是讓四大家長念死他。
「我就知道池哥哥最疼我了。」美悅高興得當眾就要吻上目黑池的唇,卻被他技巧地轉開了臉,只讓她吻到他的臉。美悅的心底雖氣她的池哥哥不解風情,但即使是頰吻也足夠她暗示出「他是她的」這個信息了。
把冷笑埋在心底,目黑池瞄著在場女人一張張心碎的臉,這下該完成任務了吧,美悅臉上過分燦爛的笑容說明了她的滿意,希望她還懂得適可而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