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無防備,差點摔下椅子。
賴徹連忙抓住她的雙手。「怎麼了?」
她恨恨地盯著他,激動地喘氣,渾身顫抖,盯足他一秒後才咬牙切齒地說︰「你——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幸福的假象在傾刻間粉碎,他怎能這樣待她?她的心好痛——
她猛地將餐巾一掀,霎時,現場一片混亂。
然後她轉過身,立刻奔出門外。
賴徹急忙喚她,才追到門口即被餐廳經理攔下,要他付賠償費,他氣得扔下一疊鈔票,旋即奪門而出。
除了傾盆大雨,街上已看不到她的蹤影。
在雨中,他瘋了般地拚命找她、喊她,任憑行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也不在乎,只想找回她。而她竟像空氣般消失無蹤……
********************
半夜,催命似的門鈴聲驚醒早已入夢的陳興。他跳下床,急忙去開門。
見到來者,他一驚,立刻想關上門。
「你敢關門?」芬淇一手指著他,一手插著腰,凶惡道。「你關門試試看?!」
「小姐——」他對著渾身濕透、氣喘如牛的她求饒,一手反指自己的右眼。「你看看我這里還瘀青著呢!」上回賴徹差點把他弄瞎。「讓賴徹知道你又來找我,我八成會沒命,你行行好,快點離開好不好?」他左顧右盼,深怕賴徹突然跳出來痛扁他。
「讓我住一晚。」她真的是走投無路了。要不是上回陳興熱心地告訴她他的住處,今晚她當真會露宿街頭。
「讓你住這里?不行!」他猛搖頭。「他知道鐵定會打死我。」他是標準的有色無膽。
「他不會知道的。」
「不行——」
「就算知道也不會把氣出在你身上。」
他大叫。「你上回也這樣騙我,總之不成。」
她唇一抿、眼一凜,雙眸直直地盯著他瞧。
剎那他的背脊竄出一股寒意,涼透了。
她豁出去地在他門外,一字一句清晰、篤定地說︰「陳大導演,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在這里剝光衣服高喊非禮?保證你明天上頭條!」
下一秒,她已被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
他把她丟在客廳,立刻逃回房間里,反鎖了門,躲她躲得遠遠地。
被窩里,他委屈地想︰上輩子我一定欠了這女人什麼,才會盡傍她欺負,倒霉哪!
********************
雨停了,街上還是濕濕的。
雨停了,她的眼淚卻開始落下。
程芬淇將頭探出窗外,深吸一口氣。
他騙我!親口的承諾,如此快就被推翻了。
黃美琳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他甘願去傷害自己的妻子?
為什麼?賴徹,你為什麼要讓我恨你?
合上眼,芬淇又想起當初紅穎對她的警告︰
「你听好,絕對不要愛上賴徹。」
「為什麼?」
「相信我,他會傷透你的心——」
是啊!紅穎是這麼說的。
她偏不信,偏要去撲火,偏要去嘗這苦頭。
現在自食惡果了吧?
芬淇以為自己早已夠堅強,沒想到一個賴徹,就輕易把她毀滅,教她落這麼多淚,變得這麼狼狽。
可笑!她蠢得可笑——以為抓住幸福了,沒想到轉眼間跌得更慘……
********************
賴徹癱坐在屋檐下。他喝了不少酒,也砸破不少酒瓶。
夜里青竹隨風發出啞啞聲,顯得有些淒涼。
早上他才對她說︰「不可能,我們絕不可能分手!」
早上他才保證著︰「誰都不能拆散我們!」
不久前,她還捧著他送的花,對他盈盈地笑。
現在他擁有什麼?多麼諷刺啊!
他無法忘記她臨去前那心碎忿恨的一瞥,仿佛她已射出一枝冷箭,刺穿他的心,要不他怎會痛到非要借酒麻醉不可?
不!不要這樣恨我,這是誤會,你回來吧!芬淇——他醉得喃喃哀求。
恍惚中,他仿佛听見她輕輕說著那句。「徹,我真怕有天會恨你,所以提前告訴你︰徹,我很高興愛過你。」
「不,不要恨我!芬淇……」他狂吼幾聲,終于身心俱疲地醉倒在廊前。
********************
席真領著芬淇穿梭在她阿姨開的咖啡館內,不停地解說著。
「哪!右邊是吸煙區,左邊是禁煙區,化妝間在那邊,你就收收杯子,送蛋糕啊、咖啡啊、點個餐、抹抹桌子,很簡單吧?」
「唔!挺容易的。」
「淇,」席真正經八百地看著她。「你真的沒事?」
「沒有。」她搖搖頭。
哼!沒事才怪。席真嘀咕著。沒事就不會突然央她找份工作,最好還可以寄宿的;沒事就不會突然把頭發剪的那麼短。更別提那雙又紅又腫的眼楮了。
「算了——」席真嘆口氣。「逼你,你也不會講的。」
芬淇歉然一笑,酸楚的心事全寫在眼眸中。「席真,謝謝你。」
「唉!反正你先待在這里一陣子,其他再做打算吧!」猜也猜得出她一定和賴徹鬧翻了。
芬淇無語。她無法向席真提起任何一個和賴徹有關的字眼,因為只要一提到他,她就會忍不住掉淚。
她要自己堅強地找回沒有遇見賴徹之前,那個獨立的自己。
然而,席真感覺得出,芬淇仍然十分愛他。
絕口不提一個人,有時是因為太在乎的緣故。芬淇不懂,席真卻明白。
********************
一個星期後。
貓已經逃月兌了。
而狡猾的狼,遲早會嗅得出她的方向。至少,為了追回她,他懂得埋伏在席真的住處。
她一出門,他立即撲上去,把膽小的席真嚇個半死。
「芬淇在哪里?」賴徹急問。
「我不知道!」事實上她正要去找芬淇。
「那你現在要去哪里?」
「去……去超市買東西。」她垂首,撒了謊。
他立即道︰「我陪你去。」
「不好吧?」
「為什麼不好?除非你是要去見芬淇。」
「不……不是呀——」
瞧她驚駭成那樣,鐵定有鬼!
賴徹軟下腔調,雙眸憂郁,一臉憔悴地說︰「席真……」他哀求道。「你听我說,芬淇她誤會我了……」
他低低訴說這場誤會的始末,並清楚地表達了他日日買醉的痛苦。
席真听得都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好—浪—漫—啊……」嗚嗚嗚,她竟哭的比女主角還凶。
********************
一見到賴徹和席真進店來,程芬淇立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她正在抹桌子,席真一見她即喊。「淇——你誤會他了。」
她昂著臉,不屑地悶哼一聲,完全不看他,只是對席真冷言冷語一句。「是嗎?難道你比我更了解他?」
「淇,」他插話。「那天是她鬧自殺,所以我——」
「她自殺?」她忍不住嘲諷。「哼!賴徹,你有魅力讓已經分手那麼久的情人為你自殺?你說謊也打個草稿。」
「你不信?」
她倔強地撇過身子。「我要招呼客人了。」
「先招呼你‘丈夫’吧!」他抓住她的手腕。
她耐住脾氣,低聲道︰「你別害我丟了工作。」
他笑道︰「那最好,你可以回家。」
她臉色漸差,眼看就要發飆了。
席真連忙打圓場。「唉,有話好說嘛!」
「你身上留有她的味道,誰知道那天你們干了什麼好事!」程芬淇咬牙切齒地說。
「我讓你看看我們干了什麼好事!」他大聲道。
倏地,他將她身子扛上肩頭。
她又是踢又是叫地咆哮,什麼髒話都罵了,仍被他擄出店。
席真再次被嚇得怔在一旁。
而她的阿姨緊張地一邊安撫客人,一邊問席真。「喂!要不要報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