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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情 第24頁

作者︰陳語苓

十年生死,只剩下兩手蒼茫,縱使相逢,只怕是心境淒涼,滿臉風霜罷了。

斑跟鞋敲擊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大得驚人且豪華的大廳里人數稀少。小溪告訴自己要勇敢,這麼多年了,她再也不是那個只知道軟弱哭泣的十六歲少女了,雖然如此對自己打氣,但抖顫的雙手卻出賣了她真正的情緒。

「他的恢復情況應該算是良好的,十年間動了九次大手術,身體機能雖然恢復,但……心理上卻有很大的障礙。」「小溪姐姐,可可不是故意瞞你的,我,我也是前兩年才知道的嘛。泊叔他,脾氣很壞很壞,他命令所有的人都不許告訴你,可可不敢惹他啦!」「小溪姐,或許不見面對你們都好。泊叔的腿……」

「他付出了他的代價,他的雙腿在前兩年幾乎毫無知覺,雖然經過手術已經有恢復的跡象,但他就是不肯讓自己走。這是心理上的問題,雖然我已經為他配置了特殊的藥品以保持他雙腿的肌肉不致萎縮,但藥物終究是藥物,身體用多了,抗藥力也自然會跟著提升。」

戰爵的話,可可的話,戰青的話在小溪的腦海里不停旋轉,腳尖在醫護站處停住,小溪扯了個僵硬的笑,「護士小姐,您好,我姓範,已經和戰青醫師預約過了,麻煩請帶我去戰休泊先生的病房。」

護士小姐已經走得很遠了,她瞪著門上的銘牌已經有十分鐘之久。

「戰休泊」三個滾金的中文字觸動了她心底最深的情思,手指顫抖地撫上那凸起的字,小溪閉上眼,淚水禁不住滑落。十年前,他們也曾經面臨著同樣的局面。

一道無情的門,門里是他,門外是她。

她不是十年前的小溪,所有傷的,痛的,瘋的,狂的,都已經被歲月洗淬。她的痼疾也在戰青的精心照顧下慢慢好轉,可可更帶給她很多生活中的驚喜。如果不是她一直沉迷于自己的傷心,她應該想透,她早已和戰家沒有任何關系了,為什麼戰家人還要這麼照顧她?戰爵和戰青口中那個戰氏的新族長為何會養著她這樣一個不事生產的米蟲呢?

她不怨了,上一輩的恩怨本來就不是他們所能掌握的,她親生的爺爺和女乃女乃,她的父親和母親,一切都是命吧!這一次,她要用心抓住自己的幸福!

是的,用自己的心去感受。

指尖推開門扉,溫暖的夕陽透過落地玻璃柔柔地傾瀉一室。

「滾出去,我現在不需要任何服務!」

這熟悉而又似乎遙遠的聲音刺痛了她的心,目光落在背對著她的人影上,他坐在輪椅上,一身潔白的病服,膝上攤著筆記本電腦。

小溪抑制不住自己的顫抖,他變了嗎?變了多少?十年來,他,他可曾想過她?

「為什麼不滾出去?」戰休泊惱怒地轉動輪椅,打算徹底訓斥來者的不識好歹。

小溪雙手掩唇,驚喘出聲,他們沒有告訴她,他……他……

那一刻,戰休泊的眸幾乎結冰,握在輪椅柄上的雙手青筋暴突。

小溪扔下手中的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沖跪到戰休泊的面前,她抱住他的雙腿,痛哭出聲。

她後悔,她恨自己,是她,是她害他到了如此地步,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能承受如此打擊?

小手急迫地撫過他的臉,一道恐怖的傷疤盤亙在他的右臉,右眼也在劫難逃。他消瘦許多,兩鬢已經染上了些許灰白,完好的左眼依然深邃如昨,卻寫滿冷漠和隔離。

她是在憐憫他嘛?看著那張淚濕的小臉,休泊為這個念頭而心火陡燃,他戰休泊這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憤怒蓋過了相思,戰休泊抓起小溪的雙臂,「滾,我不想看見你。」

小溪被推倒在地,小溪知道自己不能只這樣無助地哭,可她沒有辦法壓抑住眼淚,她看見他這樣,她好心痛。

「我這個魔鬼叔叔,嚇壞你了吧?」戰休泊冷笑,「這就是我的報應。販毒,殺人,?」

「不,請你別這樣說。」小溪試著向休泊伸出雙手︰「我們都應該把過往全部忘掉,開始新的生活。跟我回家,讓我照顧你!」

休泊嗤之以鼻,他滑動輪椅背對著小溪︰「你走吧,以前的戰休泊早已死了,現在只有一個又丑又老又癱瘓的無用男人。」

小溪握緊拳頭,指尖幾乎此進肉里,「我已經問過戰青了,四個月前的手術已經把你身上的傷完全治好了,你不需要再在這間療養院繼續呆下去。在我來之前,我已經替你辦好了所有的出院手續,你必須跟我走。戰休泊,我只想告訴你,我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個軟弱的少女了。我,絕不允許你這樣萎靡不振!」

戰休泊側過頭看著一臉堅決的小溪,黑玉似的眸閃過一絲亮光。他滑動輪椅,向小溪步步逼近︰「我的前半生,雙手沾滿了血腥,販毒、殺人、械斗對于我來說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我恨自己的親生父親,我知道有人在蓄意對他下毒,他讓我去查,我不但沒去查,反而替他弄來了更致命的藥。當我殺人興起的時候,我就根本不去控制自己。你難道忘了嘛?這雙手曾經沾滿了你祖父祖母的鮮血。這樣的戰休泊,你還會讓我跟你回家?」

「正如你所說的,那是你的前半生。你也付出了代價。為什麼你不能拋開一切,真正地重新開始呢?你心上的枷鎖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你不能試著拋棄它?」

拋棄?休泊在心中苦笑。這樣的他還有資格擁有她嘛?她給了他甜美,給了他生的,讓他一味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卻在轉身間又把他推入萬丈深淵。他承受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躲在一角看著她,保護她,讓她能擺月兌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

戰休泊捏起小溪的下巴,眼光森冷︰「你別把自己當作救世主,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仍供著你,是看在舊日的情面上。現在,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小溪咬著唇,他傷人的話無法動搖她堅決的心,柔軟的小手握住他寬大的手,溫柔地一一板開他的手指,小手握著大手,緩緩地下滑,引導著他的手,最後按壓在她的胸口。

「我,再也不會退縮。我不想再失去你,休泊,夠了,我們彼此之間十年的懲罰已經夠了。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嘛?它在說︰‘我要跟著心來走’。而我的心在說————‘我、愛、你’!」

淚眼迷朦間,她不會錯看他眼中劃過的流星。她知道,他會跟她回家。一定。

外面的陽光很好,小溪決定去復健室找休泊,推他出去曬曬太陽。

假裝沒有听見復健室內某人挫敗的低吼,小溪有禮地輕敲了敲門。

「不管是誰,都給我滾!」休泊惱怒的獅吼嚇不退小溪。

小溪抿唇而笑,語調輕松︰「戰休泊先生,連小溪都不可以見你嗎?」

半晌的沉默,小溪再次假裝失聰,房內唏喱呼嚕一陣亂響,過了好久,戰青才過來開門。

休泊仍坐在輪椅中,半果著肌肉糾結的上身,雙腿上覆蓋著一條薄毯,額際的汗水輕劃過稜角分明的鎖骨,性感地劃過肌肉隆起的胸際,劃過結實的月復部,隱沒在薄毯中。他仍有些喘,正在用牙齒扯掉手上的繃帶,邪惡的黑眸卻一徑盯著小溪。

小溪微微紅了俏臉,不自在地把頰邊調皮的發順到耳後。

「外面的陽光很好,我推你出去曬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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