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立刻機靈地福福身,放下參湯,退了出去。
「過來,到我的懷里來。」 赫伸開雙臂,等待著鎖煙。
鎖煙沒有動, 赫眯起眼,奴心氣開始升起。
他勾起她縴細的腰,強硬地把她攬進懷中。
「怎麼了?鎖煙,如果你心里有事,只能告訴我。」
赫握著鎖煙的小手,探進他赤果的胸膛。
鎖煙閉上雙眼,拒絕在他的胸膛上寫字。
別逼她,千萬刖逼她!她顫抖著綿密的雙睫,淚水又落了下來。
「哎,你怎麼這麼愛哭?」他嘆息,大掌擦淨她小臉上的淚。
「放我走。」她的指尖在他胸前寫下這三個字。
赫立時變了臉色,下顎緊繃,「別想!」
他親她,輕啃她嬌女敕的唇瓣,她休想離開他,在她輕易偷走了他的心之後。
鎖煙僵硬地任他親吻,淚水卻落個不停。
赫蹙眉。輕挑起她淚濕的小臉,「為什麼?為其麼要離開我?」
「你做了其麼你自己不知道嗎?」鎖煙在他的胸口寫下反問。
「我做了什麼?你告訴我」 赫挑眉,冰冷重回眼底,他放開。她,豎起戒備,他……不想受傷。
「弟弟、逼死……」還未寫完,她顫抖的手便被他一舉抓住。
他的黑眸死一樣寂靜,「這是東哥告訴你的?你寧願相信她也不願相信我?」
不,是我寧願保護自己,也不想傷害你……更何況你的心埋得如此深,探到探不到,一個月如履薄冰的感情,在狂風暴雨的席卷下蕩然無存。
鎖煙閉上眼,任淚水沿著臉頰滑落。
赫驀地推開鎖煙的身子,從床前站起,他背對著她,隔離。
「如果是這樣,你也…不值得我去珍惜了!」
他閉上眼,放空了自己的感覺,以為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
她的胸口劃過鑽心的痛,看著他冷漠的背影,竟然心痛到無以復加,她錯了嗎?錯了嗎?
好痛,真的好痛。
鎖煙抓著胸口,以為這樣疼痛就會輕些,直到他的身影開始遠離,淚水模糊了雙眼,好痛。
為什麼這麼痛?
她蜷起身體,緊緊地抱住自己,把淚濕的臉埋人被中。
這被中還殘留著他的氣息「呃…呃……」
是誰?哭得如此無助?這變異嘶啞的聲音就像是幼獸失去母親的哀痛,那是從心肺里發出的聲音,幾乎震碎了世間一切哀傷的語言。
不要……她不要……心痛。
不要……他走。
門外, 赫背門而立,雙手緊握成拳,門里的哀嚎幾乎撕裂了他強悍的心,但他不能投降,他也要保護自己。
「呃……痛……」她撕裂的聲音讓他的黑眸中蔓延起風暴,瘋野中,他出拳擊牆,拳骨崩裂,血肉模糊。
心,就像迸開了一道裂口。
這時,疼痛才真正來臨。
第十一章
五個月,他已走了五個月。
已是夏末秋初,一年的時光就這樣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滿地的落花,景色竟有幾分的淒涼,一陣秋風吹過,她伸出細瘦的手臂,雪白的桂花落了滿手,嘴角旋起淡淡的笑意,一揚手,花瓣緩緩飄落至水中。
靶受到月復中胎兒的踢動,鎖煙收回手,輕輕撫模著圓圓的小骯。
這孩子很活潑,從有胎動開始就沒停過動作,孕吐也是從他走了之後才開始的,孩子六七個月的時候,她幾乎無法從床上起身,這小寶寶像他的阿瑪,折騰人的本事也是一脈相承。
鎖煙溫柔地撫慰著月復中的小寶寶,拿起一旁籃中剛納好的一雙小紅鞋,輕輕放在圓滾滾的肚皮上,默默地和小寶寶對話。
寶寶,你要快快長,阿瑪和額娘在等待著寶寶的降生喔……淚水眨了下來,鎖煙仍是強笑,阿瑪在外面打仗,所以不能來看寶寶……可是……可是……她好想他,思念一點一滴地積累,在每個平靜的日日夜夜。
她曾經以為他的放手就是她新生的開始,偏偏事與願違,對他的思念就像是奔涌的岩漿,被壓抑,被封鎖在死寂中,只等待著一個突口……
「格格,格格……阿絲從小路急匆匆跑過來。格格,漢藩已經投降了,王爺打了個大勝仗!」
小鞋從手中滑落,鎖煙驀然站起身。
因為站得急了,小骯竟刺痛了一下。
「格格,您怎麼了?」阿絲一見鎖煙神情不對,慌張地扶住她的身子。
疼痛一閃即逝,鎖煙對著阿絲搖頭,小手卻緊緊抓住阿絲的衣襟。
阿絲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說「格格,王爺已經回京了,大總管說,王爺現在正在宮中領賞呢!」
他回來了,他打了勝仗回來了!心口亂撞,可一想起離別前的情景,鎖煙的眼眸黯淡下來。
他…還會到別苑來嗎?
他還會記得這里有一個她嗎?
「格格……」阿絲喃喃叫道。看著鎖煙驀然落寞的小臉,她只能心疼。
鎖煙回轉身,默默地向臥房走去。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那時,她沒有全然讀懂,現下,她是全明白了。
可是已經太晚了……
「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癥候來時,上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空一縷餘香在此,空一縷餘香在此……
燈燭早已燒盡,小骯傳來一陣勝過一陣的痛楚,汗水從額上不停滑落,浸濕了整片枕巾。
鎖煙雙手揪著棉被,想要起身叫睡在耳房的阿絲。
腿間滑過一陣濕濡,鎖煙顫抖著手模向大腿,皎潔的月光下,滿掌的鮮血驚白了鎖煙的小臉。
她的孩子……不要……誰來救救她的孩子……
一波劇痛再次襲來,鎖煙咬緊牙根,想要推倒桌上的瓷杯,希望甕杯破裂的碎聲能驚醒阿絲。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時。她痛恨自己是個啞巴,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她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就要踫到了,就快了……
「砰」瓷杯碎裂的聲音伴著重物落地的聲音劃碎了寂靜的夜。
整個院落的燭人同時亮起,沒人膽敢有絲毫的怠慢。因為那聲音是從主屋傳來的。
「格格……」阿絲只匆匆披了單衣奔向主屋。
一開門,阿絲幾乎怔在原地。
「格格……」阿絲驚叫。
鎖煙連人帶被摔落下床,雪白的褻衣早已被鮮血浸濕,素被上也是血跡斑斑,鎖煙蒼白的小臉上全是汗水、她伸出手,無言地向阿絲求救。
「格格……」隨後而來的阿佔嚇傻了。
「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遣人快馬加鞭去通報王爺;去找接生的穩婆……
還……還有大夫!」
阿絲幾乎有些錯亂了,她跌跌撞撞地跪爬到鎖煙的身邊,艱難地扶起鎖煙。
「穩婆來了……穩婆來了。」小翠吵嚷著,拉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奔進屋來。
那老婦人熟練地查看鎖煙的身體,臉色凝重起來。
「你們大姑娘家的先出去,叫幾個婦人過來幫忙即可,快去準備滾水和乾淨的布,天……」
阿絲和小翠慌忙答應著下去了。
痛,好痛。鎖煙無助地揪緊手下的被單。
痛到極至,靈魂幾乎剝離了,渾噩地任人擺布。迷朦中,
只听見一個男人沙啞哀淒的嘶吼,好熟悉的聲音,他的哀傷幾乎感染了她,讓她的心竟隱隱痛了起來……
赫下馬,腳步竟有些跟蹌,他奔進主院。
阿絲和小翠面色蒼白地站在外面,眾多的僕婦匆忙地從主
屋里進進出出,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只銅盆,只不過端進的是清水,端出的卻是血水。
「王……王爺」兩個奴婢跪,「王爺,那是產房,您身分尊貴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