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 赫主動提起,老福晉也顧不上其他,立刻接上話。
「怎麼?結果呢?」 赫緊鎖住鎖煙漆黑的雙眸。
「胡柳醫剛給我把完脈,王爺就來了,所以……」老福晉眼楮里重新燃起希望。
「沒關系,胡御醫盡避給弟妹把脈,弟妹若是有喜,本王絕對是最高興的一個。」
他沒有忽略她突然變得蒼白的小臉,心底有微微的失望,她仍是不願意擁有他的孩子嗎?她真的就那麼恨他?
一听見 赫欣然應允,胡御醫才膽大地向鎖煙請求道︰「小埃晉,請您伸出手吧。」
他究竟是其麼意思?他不怕他們的私情暴露嗎?他不顧忌地的名節就罷了,連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嗎?
罷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鎖煙緩緩伸出手臂,撇過小臉。
胡御醫搭上鎖煙的脈,探了半晌,臉色有片刻的驚疑,他小心翼翼地看 赫的臉色。
赫狹長的眸毫無溫度,唇角旋起的笑冰冷得會讓人不自禁地發抖,胡御醫立刻垂下頭,再探。
「 御醫,先皇曾在本王面前夸你醫術高明,一個小小的孕脈你都探不出來嗎?還是你根本就是個昏庸無能之輩,連一個半月的孕脈都探不出來?」
喧赫挑起深眉,口氣極其嚴厲,他看向胡御醫的雙眼幾乎是帶著壓迫的。
御醫嚇得立刻從椅子上趴跪到地上,生怕 赫要砍他的腦袋,匆忙答道「小臣恭喜王爺和老福晉,小埃晉己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鎖煙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歸了位,她放松緊繃的身體,軟倒在椅上。
「你說的是真的。」老福晉的眼楮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她要有孫子了,她要有孫子了,只要有了孫子,她在王府的地位就會保住了!
「嗯。」 赫滿意地對著胡御醫點頭,剛才的冰冷一掃而光,眼里喜是顯而易見的。
「既然弟妹已有身孕,那本王就該為弟妹另闢新居,若生了男孩。本王定會請示皇上封他為王,若是個女孩,就加封為和碩格格。」
鎖煙疑惑地看向 赫飽含寵弱的雙眸,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厭了她,所以才要趕她出去?可是他看她的眼光是那麼溫柔,臉上的喜悅是那麼真實。
也許,他愛的只是孩子吧。
鎖煙垂下眸,心情因為這個猜想突然低落。
「我不同意!」老福晉激動地站起身,開始口不擇言,「這是什麼道理,王府那麼大,難道容不下鎖煙?堂堂一個攝政王難道連自己的弟妹都容不下?還是——王爺怕鎖煙肚子里的孩子是個男孩,長大後會替他的阿瑪向你報仇?」
「啊!」一件珍貴的陶瓷古董從案幾上掉落,伴隨著巨大的破碎聲。老福晉失聲尖叫。
赫冷冷收回蟒鞭,「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老福晉,本王勸您平日省省神,吃好,穿好,好好頤養天年便可,至於王府的其他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赫冷哼,笑話,鎖煙肚子里懷的是他的種,阿瑪?要叫也是叫他 赫阿瑪!
老福晉嚇得癱軟在地, 赫剛才所說的話,無疑是在告訴她,她在王府的勢力就中止於此,從此以後她不過是他 赫供養的一個老人,不再是曾經可在王府中發號施令,呼風喚雨的老福晉了 狘br />
小康,她的小康,那個孽障害死了她的小康還不夠,竟然還這樣逼她!
「你先回去,阿絲就等在外面。」 赫走過鎖煙的身邊,輕踫了踫她的手。
鎖煙靜靜地回視他,點點頭便轉身走了,來到暖簾前,她回首看他,眼楮里彷佛藏著千言百萬語。
赫頷首,她咬咬唇,終於掀起暖簾走了出去。
「起來吧。」渲赫看著仍趴跪在地上的御醫。
胡御醫顫巍巍地起身, 赫勾唇而笑。拍拍他的肩膀,「你的醫術果然高明!」
赫走出老福晉的房門,胡御醫連忙跟了出去。
「胡御醫,本王就是喜歡你的聰明,費揚古,帶胡御醫去領賞。」
「謝王爺。」
胡御醫正欲隨人總管費揚古去領賞。又像是想到其麼似的,跑回來對著 赫小聲說道「王爺,小埃晉實際懷孕整一個月,但身體過於單薄,需要好好補養才是,不可過勞過悲。」
整一個月?算算時間,應該是他們第一次就懷上的。
赫的眼底融進暖意,他的心,竟然第一次會那麼喜悅。他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因為這個孩子是鎖煙給他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很疼很寵這個即將到世的寶貝。
第十章
相較于宏偉奢華的攝政王府,永定門外的攝政王別苑則古樸幽淨許多,由於這座別苑離皇族的京郊南苑極近(按︰南苑亦稱南海子,在永定門外二十餘里處,是皇族春冬狩獵武武閱兵之處),每次狩獵, 赫都會宿在此處多日。
鎖煙從攝政王府搬到這里已三個月余。別苑地處郊外深林。
敖近的大片土地隸屬正黃旗,四周遼闊的土地上正黃旌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警示著外人不可輕近一步,彪作驍勇的正黃旗大軍亦咆於此處。
別苑青磚素瓦、北方民居式的便房,粗獷而結實,帶有明顯的關外滿族風格,每到入夜,從略在高處的別苑望下去,正黃騎兵們在綠茵般的草原上燃起熊熊烈火,宰割牛羊,炙烤果月復,做斛交錯,胡節馬琴,狂歌勁舞,別是一番風情。
這里的天地都是廣的,對一向深居閨閣、格守禮教的鎖煙來說有不小的沖擊,遙遠而充滿傷痛回憶的攝政王府已漸漸遠離她的生活,只除了……
「別站在風口。」一件溫暖的貂裘里上她縴弱的嬌軀,隨後一雙堅實的鐵臂把她牢牢鎖進懷里。
鎖煙輕輕地向後靠,枕在 赫厚實溫暖的胸口。
靜靜的,沒有人說話。
天邊有極亮的星子,平原上點點營火,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寒冬過去,春天早已到來。
他的手溫柔地撫著她的小骯,四個月的身孕只微微豐腴了她的小骯,鎖煙依然有些清瘦,可這清瘦並無損她的美貌, 赫唯一滿意的是她的臉色,不再是以前的蒼白,多了些健康的紅潤,漆黑的眸不再總是透露出憂傷。
這三個月的生活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刻。
遠離了王府的一切人、一切事,她對他的感覺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復雜矛盾,剔除了一切外在因素,她發現愛上他其實是極其容易的事。
愛情的種子早己埋在彼此的心底,他們小心翼翼地呵護,一點一滴地彌補彼此間的裂痕,深怕原本就極其脆弱的情絲會就此斷掉。他對她很好,每個月他都會快馬加鞭到別苑,在這邊住上十來天。
不行獵的日子他會在房中陪著她,往往是她讀著詩卷或手上做著女紅,他則在一旁靜靜地揮筆練習書法,但更多時候他是在批閱大臣呈上的奏摺。
他們常常就這樣消磨整個下午,靜謐而溫馨,很多時候,她會不小心地睡著,醒來時必定是趴睡在他懷里。
他在她的面前,不再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他不會對她板臉,不會把情緒都埋藏在心底,一向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的不再是侵略和令人顫抖的冰冷,只有溫柔,幾乎輕易便可將她的芳心擊碎的溫柔。
她控制不住自己,芳心在迅速陷落,自小便謹守的禮教再也控制不住她渴求向他奔近的心。
太多太多的夜晚,他抱著她。在她耳邊說著自己的身世,她靜靜地听著,為那個孤獨高傲的少年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