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煙蒼白著小臉,閉緊雙眼,逼自己去承受即將而來的狂情風暴,直到背上青瘀處的熱辣被一股涼意包圍,他的指尖沾著藥膏輕輕地來回揉看傷口,那是老福晉剛剛打罵她時留下的掐傷和扭傷。
鎖煙有些錯愕,緩緩睜開漆黑的眸,愣愣的小臉面對的是他寬厚的胸膛。
心底似乎有其麼東西碎掉了,被溫暖融化,漸漸地融成一股春水,汨汨地涌出溫暖和感動,包圍著她小小的心。
赫把鎖煙的小腦袋壓入自己的懷里,他冷凝著長眉,陰聱地盯著鎖煙雪背上青青紫紫的瘀傷,手上抹藥的動作卻很輕柔。
「為什麼不反抗?」 赫幾近溫柔地揉著她的傷處,貼著她的耳朵輕問。
鎖煙抿唇,淡淡地搖頭。
要怎麼反抗?老福晉終究是她的婆婆。
「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赫把錦被又往下拉了一點,果不出他所料,腰上的瘀青更重。
怕她畏冷,他把她嬌小的身子更往懷里擁緊了幾分,指尖沾滿藥膏,再次開始甜蜜的折磨,這樣抱著她卻不能肆意親她,這對於一向霸道的他來說不啻是一種折磨。
鎖煙為難地抬起小臉看他,暗暗怪他明明知道她是啞子。還要不停地問她。
阿絲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早已默契十足,往往她一個眼神,阿絲就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再不就會加一些手勢。
赫挑眉,看出了她的為難和自卑,他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再縮回自己的保護殼里。
他把她冰冷的小手揣進懷里,想要把自己的溫暖過渡給她,他抓著她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挑開他的襟口,探進他赤果火熱的胸膛。
「從今以後,這兒就是你的紙,把你想要說的話都寫下來,我要知道。」
他的黑眸深邃得幾乎要把她的靈魂吸進去,鎖煙仰著小腦袋看他,漆黑的眸里涌出淚水。
她的心咚咚地跳個不停,芳心再次被震得發痛,她知道自己正在深陷,可是她卻軟弱得無力阻止。
她……也不想去阻止。
在他黑眸迫切的盯視下,她顫抖看小手在他赤果的胸膛上寫下「孩子」兩個宇。
赫凝眉,低問︰「她是問你有沒有懷孕?」
鎖煙瓷白的小臉飛上兩抹淡淡的紅暈,她輕輕點頭。
「你怎麼回答?」 赫把藥膏收起,拉起一旁的錦被,把兩個人包在一起。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鎖煙輕輕在他胸膛上寫道。
「所以她罵你,進而打你?」 赫輕撫著鎖煙背後的傷口,眼里全是冰冷。
鎖煙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當時一進屋,老福晉就一個勁兒地問她,近日是不是只想吃酸的東西?有沒有嗜睡的毛病?想不想吐?
她一一搖頭,不明白老福晉為其麼要問她這麼奇怪的問題。
不想,老福晉一見她直搖頭,當時就勃然大怒,指著她大罵,言語難听至極,最後越罵越起勁,竟然站起身來用長長的指甲掐她,她痛得流淚,卻不敢閃躲,老福晉力氣用盡了,便命身邊的老嬤嬤繼續折磨她。
她痛得幾乎昏死過去,最後老福晉更是對著她叫囂,說如果她不給她生個金孫,她就別想好好在這個王府里過下去。
仿佛感受到了鎖煙的顫抖和驚懼, 赫更抱緊了她。
他撫模著她長長的發,溫柔得幾乎讓她心碎,她靠著他強有力的心髒,那麼溫暖結實,讓她不自覺地想依賴。
她控制不了心底積雪的繼續融化,氣勢洶洶地想要把她兀自飄零的芳心淹沒……
怎麼辦?
她要怎樣做才能柢擋住他不經意的溫柔?鎖煙咬緊了唇。
第九章
十月後。
半個月的時間,大清帝國初入關的第一位皇帝嘉源駕崩後發國喪,葬於東陵皇冢,第二位皇帝也在強權在握的恭親王 赫的力保下登上皇帝的寶座。
他便是淑妃的兒子,皇三子懿德,改年號靖康,由於新帝年齡尚幼。皇太後訶額倫便代頒懿旨。拜和碩恭親王 赫為「攝政王」,賜免死金牌,在小皇帝親政前,代為料理朝政。
至此, 赫的權利達到了頂峰。
千萬別以為 赫突然變了性子,他便接受了曾經和他有過私情的淑妃訶額倫的請求,力拱自己的兒子坐上皇帝的寶座。
實在是因為他很不爽!
皇權的更替,往往會伴隨著一場劇烈的血雨腥風。
以皇貴妃的父兄為代表的正紅旗,因為他們擁有絕對的優勢便自以為他們的二阿哥是新帝的不二人選,漸漸地妄自尊大起來,竟然有意無意地向以 赫為代表的兩上黃旗挑戰,示意嘉源一亡, 赫的時代也即將過去。
他們末免得意得太早,竟然忘記了 赫才是那個宣布嘉源皇帝遺話的關鍵人物,訶額倫猜對了一件事情,和碩恭親王說誰是皇帝誰就是皇帝!
天下有哪個敢反抗?縱使有疑問,誰敢與手握重兵的 赫斗狠?
他從來都不是善人,更不懂其麼所謂的君臣之禮,他從十四歲便開始了戎馬生捱,領著八旗鐵蹄,從關外打進關內,戰功赫赫,權傾一時。
誰也不會否認,他,恭親王 赫才是大清帝國的真正締造者。
正紅旗的人錯估了他,以為皇帝的遺詔他便不敢改,光不管嘉源立的皇儲究竟是誰,即使真的是二阿哥懿赦,他也可以照樣因為看正紅旗的人不順眼,改立皇儲。
只能說, 赫的城府太深,即使本性是如此地桀騖不遜,外人卻像是霧里看花,從他嚴謹剛硬的作風,自認為他應該是一個守舊的人,會謹遵先皇的遺命。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在嘉源皇帝舉行國喪的同時, 赫強悍地利用權勢打壓正紅旗,給皇貴妃的父兄加了個「圖謀造反」的大帽子,終生幽禁。
赫沒有殺他們,是給自己留後路。
當然,他不可能在幫助訶額倫的同時不要回報,「攝政王」便是他的獎賞,他要鞏固自己的勢力,才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他最珍愛的。
半個月了,她沒有再見過他。
心里不時會想起他,想起他那一夜的溫柔。
那一夜,他沒有強迫她,只靜靜地擁著她直到天明,後來她迷迷糊糊地在他懷中睡熟了,再睜開眼時已是四更天。
在暈黃的燈花下,他的黑眸熠熠生輝,清朗的雙眸絲毫沒有熟睡的跡象。
鎖煙呆住了,難道他就這樣睜著眼楮看她睡了一夜?
他的手甚至因為要抱住她不使她的身體下滑而放在厚被外一整夜,早己被夜晚極低的氣溫凍得冰冷。
她不明白踫觸著他冰如寒雪的手臂時,心底滑過的尖銳的痛是什麼,她只知道,那個時候的她流淚了。
她匆忙地握起他冰冷的手塞進自己的懷里,他想抽開,她卻強硬地制止了,那冷,錐心刺骨,可是溫暖卻不可思議地從她的心底泛開。
她相信那一刻,他也動容了。
那是第一次她在他的眼里沒有看見侵略和佔有,滿滿的是幾近溫柔的深邃。
他抱緊了她,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直到黎明來臨。
鎖煙的視線從窗外的雪梅移向詩卷,斗大的字,彷佛是她此時的心聲。
「平生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她是在想念他嗎。如果不是,她半個多月來的魂不守舍算是什麼?
她怎麼能想念他呢。他是她過世丈夫的哥哥,她是他的弟媳,這是禮教所不能容許的,是眾人所不齒的偷情通奸。
她怎能因為他一時的溫柔便迷失了自己的心?她怎麼會忘記當初正是他威逼她委身於他,讓她成為一個失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