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箭傷,箭上還喂了毒。」柳信兒轉身怒視著莊永清,「誰害的?如果跟你有關,我不會原諒你。」
「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莊永清痛苦的說。「我四處找大夫,但他們都沒有辦法醫治她的傷。看似止血的傷口,每過幾個時辰總會再度血流不止。大夫已經幫她解了毒,但是她為什麼還會這樣,他們毫無頭緒,只知道再這樣下去,不出七天,她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他走近床邊,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模著鏡兒的發。
「無計可施之下,我突然想到你,于是馬不停蹄的趕去王府。如果連你也治不好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頹然坐下,以手掩面,痛苦萬分。
「還好你想到了我,普天之下,除了師父和我,大概沒有人救得了她。」
他抬起頭,眼中充滿希望的看著柳信兒。「你真的有辦法救她?只要你能救她,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眨一下眼。」
柳信兒認真的看了看他,明了了一些事。「我不問你她是怎麼受傷的,我只想知道,她對你很重要嗎?」
「重要!比我的命運還重要。」他認真的說。
「好,我知道了。現在我要開始醫治她,請你出去。」
「不,我不放心,我要在這里看著她。」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必須褪下她的衣服才能醫治,所以你不能在此。」
「她全身上下我哪部分沒看過,而且我已經認定她是我的妻子,所以不必忌諱我在此。」
「什麼?你……算了!等我治好了鏡兒再跟你算帳。」
柳信兒打開藥箱拿出一捆布包將它攤開,里面有著長長短短粗細不同的針。
她輕輕的褪下鏡兒的衣服,在鏡兒的身上扎滿針,然後在她的傷口灑上藥粉。
處理完鏡兒的傷後,她將紗帳輕輕放下,轉身看著莊永清。「還得等半個時辰才能將鏡兒身上的針拔起。」
莊永清擔憂的看向柳信兒,「她會沒事吧?」
「沒事了。她這種病從小就有,只要一個小傷口便可能流血不止,所以從小到大我們一直小心的呵護著她,不讓她受一點點傷。」
想起鏡兒從小到大因為這種病吃過的苦,她心里一陣難過,
她停了會兒,繼續道︰「我會習醫,雖然也是由于興趣,但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鏡兒的病。為了醫治她的病,我幾乎翻遍所有的醫書,也問過許許多多名醫,每個人都說,她活不過十歲。還好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緣下,我遇見了師父,她跟我說,鏡兒這種病無法根治,但是有方法可以在她出血時迅速幫她止血。」
她坐了下來,拿出絲巾拭了拭汗。
「我花了兩年的時間跟著師父學針灸,或許是因為從我識字以來就接觸醫書,所以很快的學會了。後來,鏡兒也學會簡單的止血方法,只要不是大傷口,她都有辦法自己止血。
「只是,這次她的傷口太大、太深,加上她又中毒昏迷不醒,情況才會這麼嚴重,連通知我都沒辦法,還好你誤打誤撞的找上我,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听她說完,莊永清一顆心終于放下。如果鏡兒真的走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你不僅認識鏡兒,還跟她關系深厚,是不是?」他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她是我妹妹。」柳信兒老實相告。
「但她姓木,你姓柳。」他一臉不解。
「她騙你的。」她微笑看著他,心想不知鏡兒還騙了他多少。
「可是她說她是孤兒。」
「我也說我是孤兒啊。」
她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將所有的事都跟他說。考慮了一下,她還是覺得騙他的是鏡兒,還是讓鏡兒決定要不要告訴他真相吧。
「你不要問我,我也不會跟你說,讓鏡兒自己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唉,我只在乎她這個人,根本不在乎她的身分,不管她有多麼不堪、多麼難以啟齒的出身,我統統不在乎,她又何需隱瞞呢?」他認為,她不說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處。
柳信兒在心里偷笑。
他全都搞錯了,如果他知道實情跟他的認知相差十萬八千里,那可真有好戲看了。
半個時辰後,柳信兒一一拔掉鏡兒身上的針,再一次清潔她的傷口,然後以針線將傷口縫合,灑上藥粉,用布條包扎後,再將她的衣服穿好,蓋上棉被。
「我開個藥方,你派個人去藥鋪抓藥,煎給鏡兒喝,如果今天晚上她不再發燒,明天就可以放心了。」
等柳信兒開了藥方,莊永清立刻派人前去藥鋪抓藥。
之後,他走向床旁,看鏡兒的臉似乎沒那麼蒼白,他模了模她的額頭,再輕輕的握著她的手。
柳信兒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于心不忍,于是開口,「我看你很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我來照顧鏡兒就好,反正她一時半刻是不會醒來的。」
「不,我不累,反正我也睡不著。只是要麻煩你今晚住在舍下,因為我怕鏡兒晚上會有什麼意外狀況。」他的雙眼仍緊盯著床上的人兒。
「我當然會留下來,只是剛才來的時候太匆忙,忘了跟俊兒交代一聲,我怕他看不到我會慌張……」
「我會派人去王爺府交代清楚。」莊永清終于將目光從床上的人兒身上移開。「你也累了,我已經命人準備了一間上房,你先去休息吧。」他站起來轉身走向門口,喚來總管交代他要好好招待柳信兒。
柳信兒看了妹妹一眼,心疼她這幾年所受的苦,但是總算讓她踫到一個有情郎,希望她的姻緣路走得比自己順利。
她放心的走出房間,將空間留給小倆口,因為她知道莊永清一定會好好照顧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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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柳信兒簡單梳洗了一下,便趕緊去看看鏡兒的傷勢。
她在門外叫喚了幾聲,不見動靜,于是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莊永清伏在床邊睡著了,但仍緊握著鏡兒的手。
听到些微聲音,莊永清猛然驚醒。他下意識的先看看床上人兒的動靜,看到鏡兒一切安好,才緩緩轉身看向來人。
「早。你守了一夜?」柳信兒看他衣裳未換,神態疲倦,似乎比昨天看到時更加狼狽。
「沒關系,練武之人幾天幾夜不睡是常有的事。」他退至一旁,讓柳信兒察看鏡兒的傷勢。
「勞心可比勞力還傷神。」柳信兒探了探鏡兒的體溫,解開布條,滿意的看到她的傷口已不再紅腫溢血。
她取來藥粉,重新為鏡兒上藥,包扎。
「鏡兒已經沒事了,你要不要先去梳洗,休息一下,待會兒我來喂她喝藥就好。」
「不用了,我來喂她。我一定要守在這里,親眼看到鏡兒醒來,我才能真正的放心。」莊永清堅定的說。
「好吧。我必須先回王府一趟,晚上再來看鏡兒。」
「那麼我請總管送你回去。」
之後,莊永清送柳信兒到門口。
他誠懇地對她道︰「雖說鏡兒是你的妹子,但我還是要感謝你救了她,否則……」想到這些天來的總總,他仍心有余悸。
「這是我應該做的。別送了,快去照顧她吧。」
待柳信兒回到別館,俊兒就一陣風似的跑到她面前,「娘,你到哪里去了?害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去看你阿姨,阿姨生病了。」她慈愛的模了模他的頭。
「阿姨?我有阿姨?我也要去看阿姨,好不好?」俊兒很高興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位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