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一掃前幾日細雨霏霏令人心情郁悶的感覺。
柳信兒和小菊走出蓮苑。
她還是第一次從頭到尾好好的逛逛王府的大花園,一路上看看花草,撲撲蝶,心情輕松愉快。
兩人走走晃晃,之後來到一處名為榭雨閣的地方。
柳信兒正想問這是什麼地方時,小菊正好開口,「夫人,我們走吧!那里跟王府其他的地方沒什麼兩樣,平常得很。我帶你去看王府的花房,那里有很多奇花異草呢。」說著,便急急忙忙想帶柳信兒離開。
柳信兒正納悶時,听到一陣琴聲從榭雨閣內傳出。彈琴者的技巧爐火純青,但是琴聲卻如泣如訴,表達出心中諸多哀怨,因此她忍不住被琴聲吸引,走入榭雨閣。
她在一座涼亭內見到了彈琴的人,那是一位艷麗無雙的美人。美人撫琴的畫面,連她都不禁看呆了。
琴聲在美人見到有人闖入時倏然而止。
柳信兒察覺自己失態,笑了笑,「對不起,打擾了姑娘彈琴。我是柳信兒,不知姑娘貴姓?」
「夫人,她是範玉娘範姑娘,好了,你們已經互相認識了,我們走吧!」小菊著急的拉著柳信兒的手就要離開。
「你就是柳信兒,王爺新納的侍妾?」範玉娘緩緩站起,走向柳信兒。
看著美人輕移蓮步的曼妙姿態,柳信兒終于知道何謂女人的嫵媚。「而你就是京城第一花魁,範玉娘?」
「第一花魁實在不敢當,妾身在駱王爺眼中,恐怕還比不上柳姑娘的一根頭發。」範玉娘哀怨的說。
柳信兒無言以對。
範玉娘牽起柳信兒的手走進涼亭中坐下。
她仔細的看了看柳信兒。「柳姑娘,你是否覺得,我們倆眉目之間有些相似?」範玉娘的眼中掩不住失落。「其實王爺的侍妾都有些相像之處,或許這是王爺特別喜好的類型,但是總無法得寵太久,新鮮感一過,又會被新人取代。到目前為止,我是維持得最久的一個,也不過維持了一年。原本我還以為我會是最後的一個,然而王爺還是帶你回來,取代了我。」
「範姑娘,我無心也無意取代你。」柳信兒真誠的說。
「我知道,我並不怪你,因為我深知王爺的魅力,只要是王爺看上的女人,很少能逃得過的。當初當我第一眼見到王爺時,心就失落了。我以為自己應該可以抓得住王爺的心,沒想到只不過短短的一年,就讓我明了我實在不自量力。」她的手指輕撥著弦,發出淒涼的琴音。
抬起頭,範玉娘看著柳信兒,「我常想,究竟是什麼樣的絕色才能取代我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心里雖然很想去看一看你,但是又不敢去。怕萬一真是比自己更美、更有才能的女子,那我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贏回王爺的心,但是如果比不上自己,那麼也只是證明了男人的喜新厭舊以及無情罷了。」
小菊插著嘴道︰「夫人,你不要听範姑娘亂說,王爺對你跟對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她實在不希望因為範玉娘的挑撥而影響柳姑娘與王爺的感情。
範玉娘瞪了小菊一眼,「王爺當初寵愛我時,也是天天在榭雨閣過夜。他曾對我說,我是他此生的最愛,如今呢?有了妹妹,他早忘了我這個人了。」
範玉娘不惜在柳信兒面前撒謊,因為她實在不甘心,以她的美貌、才能,怎麼看也比眼前的柳信兒強太多。
其實,自從王爺帶她回府,雖然常常來看她,但大都只是來听她撫琴,從來沒在榭雨閣過夜。有時召她同宿,激情時他卻常常不由自主的喊著一個人名。
她不敢問那是誰,但是幾次之後,她終于知道他喊的是「信兒」,所以當她听到王爺帶回一個名叫柳信兒的女子時,她就知道自己失寵了。但是她不甘心,以她京城第一花魁,竟然會輸給一位姿色不如她,且名不見經傳的孤女。
柳信兒雖然知道範玉娘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是仍然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顆巨石。
像範玉娘這種絕色,都無法得到尹俊的專寵,她柳信兒又有何能耐呢?不是她看輕自己,而是她深知自己既沒有過人的姿色,也沒有狐媚的手段,陸子更是不夠溫柔,有的只是一副硬脾氣罷了。
或許尹俊是一時貪鮮,但是這種寵愛又能維持多久?說不定會比範玉娘的一年更短。
她突然覺得心亂如麻,想起身告辭。
「其實,我們都只是別人的替身。」範玉娘見柳信兒臉色不對,知道自己佔了上風,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替身?」柳信兒不解的看著她。
「我知道王爺的心里一直深愛著一個人,听說那女子是王爺的青梅竹馬,但是因為兩人身分不合,不能結為連理。那女子雖已嫁人為妻,但是王爺一直忘不了她,還請人幫她畫了一幅畫像,常常拿出來睹物思人。
「我雖然沒有親眼看過畫像,但是听說我們多多少少都跟她有點像。因為畢竟我們都不是她,所以王爺才會一而再的尋覓與她相似之人。」
柳信兒听了範玉娘的話,臉色慘然。原來他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便如一見鐘情般熱情如火,只不過是因為自己長得像他思思念念的戀人。原來她不過是個替身,而且可悲的是,她還不是唯一的一個。
「範姑娘,我頭有點暈,大概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告辭了。」柳信兒的聲音顫抖著。
小菊一看情形不對,柳姑娘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于是趕緊扶著她回去。
她心中直懊惱著,真不應該讓柳姑娘和範玉娘打照面,她就知道柳姑娘一定斗不過範玉娘這只狐狸精。
看著柳信兒失神落魄的走出榭雨閣,範玉娘嗤笑一聲,「你不讓我好過,我也絕不會讓你舒服。」
自從听了範玉娘的話之後,柳信兒的心沒有一天平靜過,她很想找尹俊問著明白,偏偏這些天尹俊都留在皇宮與皇上商議大事,根本沒有回王府。
還好青風每天一過午時都會來接她去別館看俊兒,多少轉移了她的心思。
每當她看到俊兒活活潑潑、快快樂樂的樣于,她就覺得安慰多了。
雖然俊兒本來就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但是她知道他多麼的渴望有爹在身旁,尤其當他看著別人父子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時,那種羨慕的眼光常會讓她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是否太過自私,只想到自己,從來沒有考慮到所有的小孩子都需要雙親的疼愛。
尹俊算是一個稱職的爹,因為從俊兒的口中,她知道尹俊再怎麼忙,總會在掌燈之後回到別館與俊兒相處一會兒。反觀她,倒像個棄婦般,天天等著尹俊來看她,卻日日失望。原來他不是沒時間,而是將時間優先給了兒子。
柳信兒發覺自己竟然吃著兒子的醋,心里一驚。她什麼時候陷得這麼深,希望能獨佔他所有的目光,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
這樣的認知嚇著了她,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逃吧!再不逃,她以前的努力都將白費。
她想到了母親,害怕自己終將跟母親一樣,一生只為一個男人而活,卻得不到丈夫關愛。
不,她不要做這樣可悲的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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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的月光悄悄的掠過林梢,穿透薄窗,流泄一地,讓佇立于床邊的高大男子得以清楚的看見躺臥于床上的玉人兒。
他凝視了一會兒,輕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