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對曲觀止開出的條件一千兩黃金,她又猶豫了……這實在比他們接好幾次的演出加起來的酬勞還要多,而且又輕松……于是她轉而望向幻揚,希望他能給些意見,當然最希望的還是他能支持,只要他同意,她想其他人應該也不會有意見。
沒料到幻揚卻說︰
「你來晚了,我們的檔期已經排到明年了,不好意思,沒時間!」他反對,反對的原因除了時間的問題外,還有的是他不想再回去洛陽城,那里太復雜,很多事都超過他所能應付的,他可不想再引來一堆色鬼。
曲觀止已經算是很君子的了,至少他只是想討自己歡心,其它的,他從未逾越過禮教;只要他對自己死心,他也不會對他板著個臉,倒是很願意跟他做個朋友,畢竟曲觀止還算是個心地不錯的老實人。
但是,只要是男人對自己稍微好一點,他就會懷疑他們的目的,而不由自主的起很大的反感,所以即使曲觀止沒做什麼,甚至還幫過他的忙,他仍然對他懷莫名的敵意。
「這樣啊……」
曲觀止有些失落。為何他總是遭到拒絕呢?曲觀止想起三年前幻揚的不告而別,為何他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可能也是因為幻揚冷漠的態度,才讓一堆人趨之若騖,也才讓自己魂牽夢縈這麼多年。
「那我也不便勉強了,那……你可以陪我走一走嗎?」曲觀止悵然的開口。
「嗯。」幻揚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幻揚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隨即準備邁出門去。
木道生急急忙忙地閃到屋側去,免得被他們兩人撞見。待他們走了一段路,他才又鬼鬼祟祟地跟蹤在後。
我不放心,木道生心里想著。至于不放心什麼,他倒不想深究。
幻揚跟曲觀止走進了樹林里。冬季蕭瑟,樹林里盡是枯枝,配合著曲觀上的心情,顯得好不落寞……
曲觀止緩緩地開口︰「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
幻揚不看可否,等著他把話說完。
「不過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曲觀止展露一抹苦澀的笑。「剛才那個人……三年前他也有跟你一道來我家,是嗎?」這幾年他老是听殲琦念著一個跟幻揚一道來的男子。
原來是他,曲觀止想著剛才匆匆一面的男子,高大而質樸,有著一張會讓人打從心里喜歡的陽光臉龐,唉!難怪自己會輸。
「你究竟想說什麼?」幻揚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著。
「我是想說,我的確喜歡你,但我也明白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現在,我知道你過得很幸福,那就夠了,所以,從此以後我會死心的,真的……」曲觀止真心剖白,雖然難過得眼淚快流出來了,但他仍轉過身強忍著,畢竟他不能連最後一絲絲的尊嚴都丟了。
幻揚真的松了一口氣,但看曲觀止這麼落寞的樣子,幻揚心一軟,不禁拍拍他的肩頭安慰安慰他。
此一舉動卻讓曲觀止再也忍不住了,轉回來抱著幻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雙手緊了一緊,隨即松開,轉身跑開,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去發泄、去哀悼他多年的單戀。
幻揚有些懊惱,用衣袖揩了揩嘴,但看著他跑遠的身影,又不禁有些同情,畢竟相愛不是件容易的事,感情大多像這種情況,一有意、一無情,他想著自己跟木道生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回去,卻看到站在十棵樹外臉色十分難看的木道生。
木道生雖沒听到他們的談話,卻看到剛才那一幕。
幻揚腳步沉重,慢慢地走了過去。
「你們在干什麼?」木道生沉郁的臉隱隱含著一觸即發的怒氣,他需要一個很好的解釋。
「沒什麼,告別而已。」幻揚輕描淡寫地說道,對于曲觀止的事,他還是不想解釋太多,他不想讓木道生以為他會跟人亂搞。
木道生見幻揚還是如此敷衍他,他真的發火了,怒道︰
「告別?告什麼別需要如此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嗎?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他不敢相信幻揚竟會與人如此親密!而最令他難過的是,那個人竟不是自己!
這句話狠狠地刺痛幻揚的心。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認為他們是異類嗎?他覺得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就為天地所不容嗎?他覺得惡心嗎?
他……討厭他嗎?
幻揚愣了一會兒,看著眼前這個他愛的男人,突地,他深邃的眼眸中透出既怨又恨的傷痛,握緊了拳頭朝木道生面上擊了過去,一拳將木道生擊倒在地,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木道生鼻翼、嘴角都掛血的攤在地上,這一拳重重的打在他臉上,也痛進了心深處。他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了那個人而……
他想著幻揚那個怨恨的眼神,為什麼要恨他……他覺得自己的心快碎了!
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幻揚的表現讓他以為他在幻揚心中是第一位,但顯然不是,他是自作多情了吧……
什麼清心寡欲,遇上了他,全都沒個準了!木道生此時才發覺他對幻揚早已不是那麼單純的心了,只是……他呢?
他望著天上輕朗飄逸的白雲,想起了幻揚離去的身影,映襯著躺在蕭索清冷枯樹林中的自己,頓時,他心痛不已,淒慘的想著,如果能就這樣死在這里,也算是一種瀟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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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揚跑到湖邊,他想著木道生剛剛所說的話,想起小時候那個人對他所做的齷齪事情,開始大吐特吐了起來,吐到整個人近乎虛月兌,吐到肝膽近乎俱碎。
他還記得那個童稚的聲音,怯怯地問——
呃……跟你做個朋友好嗎?
他還記得他發狂地喊著——
我會保護你的!……會保護你!
包記得他俏皮地說——
你不是說你不娶老婆嗎?我也不娶呀,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作伴啦!
……我們可以永遠作伴啦……永遠……
這聲音還回蕩在耳邊,今天……
幻揚慘笑著。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一場惡夢!他發狂地笑著,他的人生不過就是惡夢一場,哈哈哈……
木道生救了他,又毀了他,宛如從天堂掉進地獄。
沒有他,自己十二年前早該是死人一個。他該恨透這塊木頭的!因為木道生救了他,讓他雖活著,卻覺得自己連死都不如。
若沒有他,由自己今天不會愛上任何人,更不可能愛上一個男人……愛上他。
自己實在太天真了,以為可以就這樣過一輩子;十多年前的那個男孩,仍活在自己的心里,男人跟男人,哈!想起來自己都覺得想吐,更何況是別人呢?這種狀況他自己該是最排斥的,不是嗎?
命運為何如此作弄他?先是發生那種事,讓一個下流的男人如此折磨他,他該恨盡天下男人的,結果呢?惟一所愛的人竟也是個男的!炳……真是太可笑了!
山谷里回蕩著幻揚淒厲的笑聲。
「啊——」
平時風光明媚、波光瀲盡的湖面,現在早已結冰,看來卻平添了幾許令人冷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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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子時
阿丹從樹林里將木道生抬回房里,仔細檢查一下,除了臉上的紅腫之外,他並未受什麼傷。但他發著高燒,而且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死了一樣,雙目無神、面無表情,陽光已從他臉上隱去,他不再是陽光之子了。
接著阿丹好不容易在湖邊找到幻揚,告訴他木道生的情況,並疑惑著是誰能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