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嚇了一跳,她隨時都會興起瘋狂的念頭。別說出海仍存在遭遇台風的危險,即便是海上尋人不眠不休的勞累也是她經不起的。
「你的任務是坐鎮公司,等待消息。先答應我,你要乖乖的,想干什麼出格的壞事一定要等我回來一起玩。」一起玩不一定,替她收撿爛攤子是一定跑不了的。
「我也告訴你,你要是敢不回來,我馬上找個人嫁了。管他七老八十也好,是個采花賊也好,就算是喬楓我也嫁給他。」
「放心吧!小惡婦,我一定回來娶你,就當做件大善事積德吧!」龍飛突然發現沅沅眼中蒙上了一層薄霧,她正極力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他疼惜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唉!你讓我怎麼跟你保證呢?你叫我怎麼舍得放下你呢?別哭了,我心疼死了。」
沅沅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紅著臉罵道︰「肉麻!」她其實在肚子里大罵自己,流什麼眼淚呢?真是沒用,外加不吉利。想她謝沅沅幾時這樣婆媽過,人還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淚眼婆娑相思欲狂了。
送走了龍飛和文軒,沅沅提心吊膽地整天抱著個收音機,誰敢打擾她听天氣報導誰就是自掘墳墓。值得慶幸的是天氣一天好過一天,冬眠了七、八天的太陽公公還抽空賞個臉出來見見人。
只消瞅一眼大小姐那張臉就知道今天是什麼天氣,佣人們拿出被褥趕集似的扛赴後院,好久沒太陽了。
謝順昌看得眼楮發花,今天有大太陽嗎?他哪知道他那寶貝女兒今天的臉色好看得不得了,他詢問著女兒的消息。
「小姐呢?」
避家恭恭敬敬地回答︰「小姐上班去了,才走沒多一會兒。」
「她們這是干什麼?現在哪來太陽。」
常跟在沅沅身邊的丫頭小喜機靈地端上一杯茶,嘻嘻笑個不停。
「太陽就快出來了!一大清早的,小姐的臉色多雲轉晴,還哼了一上午的歌。唱什麼……海上天空出太陽,照得全身懶洋洋;還有什麼……萬里碧空好楮朗,我家後院曬衣裳。所以我們家的大嬸們都忙進忙出曬被褥晾衣裳了。」
沅沅繼續哼唧著她自編自寫的「太陽賦」往外科診療室踱過去,今天中午輪到她值班。實習醫生暫時跟不到大手術,只能在診療室充當護士,與紗布、膏藥、夾板為伴,但是能夠親手減輕患者的傷痛,得到最直接的感激和近乎諂媚的稱贊倒也滿足得虛榮心高漲。
柳依依正等她接班,一見到她也不講什麼客氣形象了,叫道︰「快!快點,我要回去了,又晚了。」
「又只剩你一個人?還有人呢?她們這一次是集體去救火還是又約好了同時拉肚子?」診療室除了值班兩個人之外一向是四個人,難不成那其余三個人基因突變退化成連體嬰,連得非三個人一起早退去上茅坑不可。
「她們約好去吃飯,這里必須留一個人交班。」依依忙著洗手,她只擔心凌康等得著急。自從那次友好的罐頭午餐開始,仿佛天經地義的,她就晉級為凌康的御用大廚兼職營養顧問。
「你快走吧!當心凌康餓瘋了,一看見你就吞了你。」
沅沅戴好護士帽,目送依依離開。什麼狗屁規矩,新來的就該次次早到晚退等交班。那群護士素質太低,擺明了不睬她們兩個新來的,偏偏想不出一個高級點子來整人,只會在新陳代謝上尋求突破,用這種爛法子聊以泄憤。
天地良心,沅沅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些前輩大姐,自從她踏入這問診療室起就提醒自己要誠懇謙虛,虛懷若谷,虛心受教,她都謙恭得近乎虛偽自卑了,依依那付從來不先出招的好脾氣更惹不上冤家。但那些護士大姐就是看你不順眼,憑什麼你是大學生?憑什麼醫院里高身價的男醫生對你趨之若鶩?干什麼你醫生身份跑到護士堆里來窮攪和?
算了,既然人際關系搞不好,那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過,如果護士大姐們希望藉實戰提高整人技巧,謝大小姐倒是不吝賜教。
另一位值班護士馮茜姍姍來遲。她看了一眼早到的沅沅,不屑地冷哼一聲,坐到自己正對門口的坐位上。她原本是診療室里最美的一道風景,在那兩個小丫頭來之前一直都是。
沅沅自顧自剪著紗布,折成方塊備用,腦袋里盤算著馮茜從解決新陳代謝的哪一個地點來?餐廳抑或是茅房。
診療室的門被人粗魯地向內撞開,一個女人的大嗓門帶著三分怒氣,七分醋意在喋喋不休︰「你再敢跟那些狐狸精勾三搭四,當心我把你大卸八塊扔下海喂魚。」
沅沅坐在門內靠左的桌邊,興趣濃郁地期待一睹真顏。老天爺不拘一格降人才,到底是哪路人馬?比混黑道的還狠。人家開香堂審叛徒也只不過三刀六洞而已。
沒有比這更好玩的事了——喬楓被一個珠光寶氣的高瘦女子半扶半拖地送來求醫。
這位美女身高一米七八以上,高跟鞋忽略不計;體重四十公斤以下,附加首飾。全身黑衣,側面看與一條著墨稍重的直線基本吻合,找不到任何凸凹起伏。除去那礙眼的鑽石首飾,她活象一具畫皮。
畫皮美女對馮茜看了一眼,談不上是個大美人,但也有幾分姿色,她才不放心讓喬楓跟俏護士處上關系。
喬楓的臉上混和著痛苦不堪與無可奈何,被動地被扯向左側的桌子。誰知道一抬頭,天哪!謝沅沅幸災樂禍的似笑非笑嚇得他心驚肉跳。艱難地車轉方向,再度朝馮茜那邊跛過去,他身邊的畫皮美女——朱瑪麗不耐煩地把他—拉一甩︰
「坐下,跛著腳還不安份,你要真瘸了,別指望本小姐一輩子伺候你。」
報應不爽嘛!沅沅對無理循環十分滿意,微笑點頭,十足白衣天使。
「快坐吧!腿伸出來放在木撐上,小心了。」
「他傷得怎麼樣?會不會殘廢?」朱瑪麗一張烏鴉嘴百無顧忌,她還要帶他出去現給那些被她打敗的女人看呢!
「我先檢查一下。」沅沅拿起剪刀,手起剪落,喬楓一條價值昂貴的西褲就此報廢。
喬楓用兩根手指拈起一片破褲管。
「你……你于什麼?」
「粘住了呀!你們沒及時止血包扎,又沒有及時就診,血流多了凝成血塊粘住褲管了呀!不剪開你叫我怎麼檢查?」沅沅用鑷子夾著消毒棉清洗他腿上的傷口,很想幫他多用點力氣又不太忍心下手。也不怎麼嚴重,六、七處被利刃割破,但都傷得不深,否則不會自動止血。他這種皮肉小傷只用上藥包扎—下,過個三、五天就好了,甚至不必上醫院。
立于白衣天使救苦救難的立場,沅沅皺起眉表示前景堪憂︰
「一時檢查不出來,你最好去照個X光,再去拍個片子,三天內一定有結果。」沅沅努力保持嚴重的表情,「X光室在東四樓,拍片子得再爬到西二樓拐角,這位小姐你背得動這位先生嗎?」
朱瑪麗一把拖起喬楓,簡直煩透了。
「走啦!都怪你沒用,害得本小姐給你當苦力。早知道這麼麻煩,不如砸破你的頭,讓你自己用兩條腿爬上爬下。」
沅沅看見喬楓一副可憐兮兮的蔫苦瓜相,而朱瑪麗則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不禁同情起喬楓來了。沅沅嘴利心軟,對弱者同情心泛濫,姓喬的雖然很不討她喜歡,但上回整得他也夠本,況且……她再找個理由幫他,況且今天天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