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嘴角向上一牽,擺出一付笑容。每位賓客都向她行注目禮。早曉得謝大老板有個寶貝女兒,才從英國留學回來,沒想到競如此美麗炫目。
見了一大票不相干的人,沅沅可憐的臉就快笑僵了,牙痛哦!她問父親︰
「我回去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謝順昌搖頭笑望她,「你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乖,文軒過一會兒就到,讓他陪你跳舞。」他被拉到一群老頭子中去談生意經。
「我做個說話不算數的人可不可以。」她心里想,可沒說出口。’謝大小姐雖然嬌氣點,任性點,但也明白駟不及言的道理。獨自一人站在圓柱旁,好孤單哦!
謝文軒與秦龍飛談笑著。並肩向沅沅走來。
「沅沅!」文軒寵溺地擁住她的肩頭,向秦龍飛介紹道︰「我的小堂妹,謝沅沅。」
驚艷的感覺在心中一閃而逝,他微笑著點一下頭︰「我叫秦龍飛。」
「是他!」沅沅差一點沒驚呼出來。這個笑容溶化了他的些許冷峻,使他看起來溫柔極了。她想開口跟他說話,偏偏腦殼好像壞掉了,想不出一個字來。
有人揮手叫秦龍飛,他立即轉過頭去。迎上幾步跟那人打招呼並交談起來。
沅沅恨自已,更恨秦龍飛。他竟然吝嗇到不願再看她第二眼。她這輩子唯一願意吸引的男人竟然對她的花容月貌視若無睹。
「這里太吵,我想去涼台吹吹風。」不等任何人有所表示,她立刻走掉了。秦龍飛听到這熟悉的語聲,反射性地看向她的背影。「難道會這麼巧?」
沅沅一個人靠在涼台欄桿旁站著,暗罵自己蠢得跟豬一樣。他不看就不看嘛!他不看她只能說明他不是個輕浮淺薄的之徒。唉!錯失良機。難得有緣再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這樣白白放過了不成?
「不可以。」她安慰自己。「現在什麼年代了,男女平等耶!本大小姐采取主動也沒什麼好丟人
的。」趁著勇氣還未消失殆盡之前,她匆忙向廳內沖去。一聲驚叫——
「誰呀!」她的三分驚嚇中,倒帶著七分嗔怒。是哪個缺德鬼好站不站,偏杵在光線不明的陽台出入口。
秦龍飛幾乎是尾隨她之後沒一秒耽擱地跟到了涼台。今晚月明星稀,月光下隱約可見的美好輪廓打消了他僅存的置疑。他不言不動地站在月光和廳內燈光照不到的暗處欣賞她的自責、搖頭以及「不可以……」然後,帶著一種惡作劇般的心情任她毫無防備地撞上自己。果然,听到她毫不講理地將全部過失歸咎到他頭上,深仇大恨地怒喝出口︰「是誰?」
「謝小姐嗎?是我。」他扶她站好,卻並不縮手。
在正要鼓起勇氣去追求她的「一見鐘情」時,居然有個人撞散了她滿懷豪情,這火氣來得比什麼都大,她抬頭就吼︰
「你又是個什麼鬼?」
他抑制住大笑擁抱她的沖動,」好脾氣地回答︰「我是秦龍飛。」這時完全可以確定——是她,沒錯。
「你……」沅沅這次是因為驚嚇過度,說不出話來。
「謝小姐,真對不起!我剛走進來,正巧踫到你出去。撞到你了嗎?」他並不打算讓她知道她的自言自語全落入他的耳中。是誰有這麼強的吸引力,將男女平等引申至如此高深之境界。他心里不是滋味。見她不說話,又問︰
「你要進去了嗎?」.
「不,這兒也挺好的。」沅沅打賭自己的臉一定紅得很可觀,這付樣子要被他看見那以後也不用做人了。她突然驚覺自己還在他雙手扶持之下,急忙退到欄桿邊。「完蛋了,完蛋了,剛剛的表現實在糟透了,十足十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代表作。」想到這里,她直想縱身跳下三樓涼台,一頭撞死算了。
謝小姐,我們以前似乎在哪兒見過?」
「是嗎?」難道在西餐廳他也看見她了?「不可能吧!」
「你也許沒注意到我,可我看見你了。當時燈光昏暗,比現在亮不了多少,所以我只看得見你的輪廓,听得到你的聲音。」
他在說什麼?夢話嗎?西餐廳比這里亮不了多少?牛排豈不要吃到鼻子里去。她立刻告訴自己,「管他呢」。也許這是他追求她的手段呢?男人追求女人不都要先找個話題做開場白嗎?雖然這個方法太老掉牙了一點,也總比沒有要好。
謝沅沅露出一個淑女似的可親微笑,也不管他在暗中看不看得見︰「你在哪兒看見我的?我一點也不知道。」
「在……在街上。」他不會笨到告訴她自己曾經在塘西妓寨倚紅偎綠,就算只是喝酒也不行。
「哦!街上。」她得滿意這個近似廢話的答案,一听就是亂蓋。她問︰,
「里面很熱鬧吧?」
「舞會就快開始了。」他走到欄桿邊,問她︰
「約了舞伴嗎?」
「沒有。」
「做我的舞伴,好嗎?」他向她伸出手。
沅沅毫不猶豫地將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眼看一個一見鐘情的愛情故事漸入佳境,就算他現在開口求婚她也義無反顧。
秦龍飛牽著沅沅溫軟的小手,帶她走回大廳步入舞池。
與秦龍飛挨得這麼近,近得可以感覺到他溫暖的呼吸。沅沅的心跳得像打鼓,又急又快。她臉上又偷偷飛起了紅霞。謝大小姐如此容易臉紅還是生平頭一回。
秦龍飛當然感覺得到她的「不安」,是因為她還在牽掛那個她想采取主動的人嗎?他想分散她的不安,問道︰「听文軒說,你是學醫的?」
「是啊!我在K大讀西醫課程。」
「你不是在英國留學的嗎?」
「我在英國一間醫學院讀了兩年半。三個月前把教授氣得差點流鼻血,索性回到香港來吃白米飯嘍!」
他好笑地問她︰「你不會無緣無故氣他吧?」
「當然不會了。」怎麼可以讓他知道自己罵人的事,沅沅扯開話題。「你跟大哥看起來很熟,怎麼從沒到過我們家呢?大哥常常帶朋友回家的。」
「這個,以後再回答你好嗎?」秦龍飛皺起好看的眉。
「以後哦!」沅沅不再在意別的,有以後就好。曲笑了,「你記住哦,以後告訴我。」
一段曲子結束了,溫馨和諧的氣氛也在二人之間散布開來。謝順昌看見女兒跟秦龍飛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立刻抓住身邊準備開溜的謝文軒,質問道︰
「文軒,是你介紹他們認識的吧?」
「您說誰?」文軒見叔父大人語氣不善,趕緊想法子應付。
「別跟我裝蒜。你介紹沉沉認識秦龍飛,是不是?秦龍飛……听這個名字就不是什麼好路數。」他幾乎咆哮起來︰
「你知不知道秦龍飛是個危險分子?你知不知道他是混黑道起家的?你知不知道他跟那個黑道頭子凌康是結拜兄弟?」
「我知道。可是龍飛現在是個正正經經的生意人。他跟沅沅不過是跳個舞、聊聊天而已,會有什麼事呢?更何況龍飛是我的好朋友,他也不會對沅沅不利。」
「跳個舞,聊聊天。你說得倒輕松。剛才一大票男人排隊約她,她的頭搖得像潑浪鼓。而且我也不以為她的脾氣好到會跟一個陌生男人談笑風生……
謝文軒仔細打量坐在一起的兩個人,的確奇怪。不用說沅沅嬌縱的脾氣,秦龍飛本身就不是個好親近的人,除了僅有的兩個朋友,他跟其他人都保持著溫和禮貌的距離。會有事在他們之間發生嗎?龍飛眼中的溫柔與愛惜是嶄新的,沅沅眼中的羞澀興奮也是前所未見。他露出真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