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蘗她有點不舒服。」紀昊找了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怎麼會不舒服?」難怪剛剛小蘗對雲生的態度不似友善,原來是因為不舒服。侯雪瑜心里暗想。
「可能是我們走上山時吹到風,所以現在有點頭痛。」何蘗順著紀昊編的謊言圖下去。
侯雪瑜也不再勉強他們,喚來小?和他們說再見。
走下山的一路上,紀昊體貼地不過問,眉宇隨著何蘗的心情深鎖,沉默在兩人之間不停的穿梭。何蘗表情冷然,心情卻是驚濤駭浪、心潮翻攪,塵封已久的回憶搬上腦海,不斷地折騰她,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他好心疼她,卻無從安慰關心,惟一能做的只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他恨透這樣消極的自己。迎面吹來的晚風,吹不散兩人的愁悶,卻吹來了一大片烏雲遮住了星星和月亮,沉默一直維持到何蘗下車。
「謝謝你送我回來,明天見。」何蘗淡然地說。
「明天見。」他不想逼她,再度發動引擎。
她上前拉住他衣袖。「給我時間,我會告訴你一切。」
熄了火,他站在何蘗面前,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畔低語︰「我等你。」
「昊!」不爭氣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跌出眼眶。
「別哭。」紀昊為她小心翼翼地擦去淚痕。「不然,我未來的岳父大人會以為我欺負你了。」
何蘗噗哧一聲破涕為笑。
「別哭了,早點睡,晚安。」他看著她進家門。
「晚安。」目送紀昊騎車駛出巷子口,何蘗才緩緩走進家門。
「小蘗、小蘗!」
「什麼事?」連喚了好幾聲,何蘗才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大家。
「姑女乃女乃,我們大伙講了老半天,你該不會一句也沒听進去吧!」兵弈首先發難。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說。
「別在意,弈他是逗你的。」紀昊希望她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只見何蘗向上揚的嘴角又拉成一直線。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打從她和安子築走進學生會,他們就注意到了。就連他們在討論顧婧翎的生日派對時,也不知她神游到哪了。
「我們繼續吧。」歐陽曉試著緩和氣氛。
一時之間,大伙面面相覷,也不知要如何打破尷尬。
安子築開口說︰
「小蘗,你要穿什麼衣服去?」
「去哪里?」她的心思從頭到尾都不在這里。
「去顧婧翎的生日派對。」安子築的父親和顧婧翎的父親是舊識,所以她也在受邀的名單上。
「我沒打算要去。」何蘗回答得理所當然。
「什麼!」兵弈、歐陽曉異口同聲的驚呼。
「你不去,不怕昊被別人搶去?」兵弈煞有其事地說。
「不怕。」何蘗肯定的回答。
紀昊真不知該哭還該笑,這小妮子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覺得他沒有魅力?
「小蘗,你真的不去?」安子築再次問道。
「是啊,她親自邀請你,你不去會不會太失禮了?」歐陽曉也加入游說的行列。
「你去也可以讓她對昊死了心。」左蘗講了一個最爛的理由。
「蘗!」紀昊百分之兩百確定他是存心的。
「如果用我來讓她死心,相信她一定不服氣,我也不願意。」何蘗看著她的身邊人,她相信他們都能認同她的說法。
紀昊悄悄握住何蘗的手。
「小蘗她會去,因為我將說服她去。」希望她去,是希望她能走進他的世界。
何蘗挑著眉看他,紀昊以毅然的眼神回應她,旁人則抱持看好戲的心情。
「各位要不要打個賭?」兵弈把中國人賭性堅強的一面表現得淋灕盡致。
「賭什麼?」左蘗問道。
「賭昊可不可能說動小蘗去?」兵弈推開椅子,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
「無聊!」紀昊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我參加。」左蘗輕敲桌面。
兵弈將眼神投向會議桌尾的展霆,見他興趣缺缺地打個呵欠,他只好轉移目標,看向坐在對面的歐陽曉和安子築,她們也不捧場地搖搖頭。
「小蘗,你有沒有興趣賭?」兵弈走到何蘗身後,兩手搭在她的肩上,竟然動起當事人的主意。
「賭什麼?」何蘗的腦海只捕捉到他的句子的最後一個字。
「天啊!」兵弈後重重地拍著自己的額頭,她大小姐到底有什麼天大的心事,連被人拿來當賭注了,還不自覺?
「別理他。」紀昊苦笑。
「喔。」她不解,不過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對了!昊,我今天有點事要先走。」她站起身,背起書包。
「好!明天見。」他略顯略意外。
「那我先走一步,各位明天見。」眾人的目光隨著何蘗關上會議室的門才收回。
「昊,你要小心了。」兵弈從背後環抱他的頸,口吻曖昧地說,紀昊不容氣地打掉他的手。
「小心什麼?」左蘗搶下當事者的疑問。
「小心小蘗變心。」兵弈惟恐天下不亂。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話少的展霆冷冷地開口。
「像我有什麼不好?」他湊到展霆面前,不要臉地說。
「是沒什麼不好,但我也不認為有什麼好。」展霆調侃道。
「像我總比像你好。」他有意挑釁。
展霆不以為意地說︰「我承認,這點我是比不上你。」
「我們都比不上你。」左蘗跟著幫腔。
「知道就……」等等,他們在說什麼,比不上他……「可惡!」他們拐著彎罵他花痴,而他居然還沾沾自喜。
全場在兵弈反應過來時,爆出無法克制的大笑。
「好了,別鬧了。」歐陽曉努力克制從口中泄出的笑聲,言歸正傳地說︰「昊,你知道小蘗有什麼心事嗎?」她從朋友的角度出發,表示關心。
紀昊沉著臉搖搖頭,不過他會耐心的等待。
「有沒有人想去‘運動運動’。」兵弈忽然提議,他口中的「運動」,當然不是普通的運動。
「我參加。」左蘗活動著手腕筋骨。
「沒意見。」展霆踢開身下的椅子。
「走吧!」紀昊拿起桌上的安全帽,目標轉向展家的——道場。
歐陽曉、安子築目送他們的英挺的背影消失門外。
「我覺得他們不像是要去運動,倒像是要去打架。」安子築納悶地說。
「相去不遠了。」歐陽曉無奈的扯著嘴角。
望著眼前高聳的建築物,何蘗不由得遲疑了腳步,但只要想起自己的目的,內心就又提起一股勇氣,不加猶疑地邁開步伐。
私立天新醫院里,醫護人員、病患和家屬絡繹不絕來來往往,一踏上大理石的地板,何蘗馬上產生冷冰冰的反感,對映入她眼中身著白制服的人,打心里感到厭惡。
佇立在掛號處前方,她覺得自己真是莽撞,醫院這麼大,她要從哪里找起?
「小蘗。」听見有人喊她,她反射性的回過頭。
許雲生兩手插在白色外袍的口袋,朝她走過來。
「真巧,在這里遇見你。是來探病還是……」
「來找你。」何蘗截斷他的話。
「找我?」瞧她一副對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還是他太多心了?
「可以換個地方說話嗎?」
「到我辦公室來。」
她尾隨他搭電梯,走進他位于十樓的辦公間。
「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他的辦公室裝漢的很普通,但牆上掛的匾額,令何蘗感到刺眼。
「那些匾額都是一些病患家屬的心意。」他解釋道。
「心意?」何蘗冷哼。
此刻,他更加確定何蘗對自己的不友善,但是為什麼?
「那為了表達我的心意,我也該送你一塊匾,刻上五個字。」她的眼神冷峻的對上他,語氣嚴厲地道︰「殺人不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