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蘗猛然感受到一個熾熱目光緊緊瞅著自己,轉頭看去,她不禁一愣,連忙推開安子宸,安子宸也看到他們四人了。
兵弈走到安子宸和何蘗的面前,其他三人尾隨于後,他調侃道︰「子宸,談情說愛也該找一個適當的地點,這里人來人往的不太好吧!」
何蘗想解釋清楚,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讓紀昊誤會,而且她覺得他好像在生氣。
但安子宸的話比她搶先一步。原以為他是要解釋清楚,沒想到他不理會兵弈話中的揶揄,卻對著她說︰
「小蘗,他們四人是我的同班同學,也就是學生會四人幫,相信你應該听過他們的名號。」
何蘗點點頭,很有禮貌地說︰「學長們好。」畢恭畢敬的問好,本來想解釋的話也因此作罷。
而且她念頭一轉,心想︰他才不會在乎我,更何況他心情不好也不是為了我。她要自己別去在乎他的感受,卻沒發覺自己的情緒早已被他感染,心情隨著他上上下下的起伏。
五個大男生看她如此正經八百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
听到他們的笑聲,何蘗根本搞不清楚究竟自己講了什麼笑話,能讓他們開懷大笑,但當她看到紀昊的笑容,心情也為之變好。
「小蘗,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禮貌。」安子宸邊說邊笑,兵弈還學何蘗九十度鞠躬的樣子,學完又惹來一陣笑聲。
何蘗整個人陶醉在紀昊的笑聲中,直到听到安子宸的話才回到現實。原來他們是在取笑自己!下意識的用手肘去僮安子宸的肚子,安子宸因來不及防備,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啊呀!小蘗你干嗎這麼大力!」安子宸痛得蹲下去。
「安大哥,對不起,我以為你會躲開,沒想到……」何蘗一臉愧疚地說。
何蘗的愧疚看在紀昊的眼中,更認為她是在憐惜安子宸,心中不禁怒火燃燒,怒氣蒙蓋了他的理智,他不客氣地開口︰「別裝了。」
話一說出口,其他五人不禁一愣,空氣似乎也在剎那間凝結住了,紀昊立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句話,最近他好像常常失控。
四人幫的其他三人疑惑不解,為何向來好脾氣的紀昊會如此氣憤?
左蘗見到如此尷尬的場面,用手肘踫觸身旁的兵弈,要他打破僵局,兵弈接收到左蘗的暗示,馬上嘻皮笑臉地說︰
「子宸,听說安子築是你妹妹。」
左蘗也連忙搭腔。
「是啊!沒想到你有這麼漂亮的妹妹。」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試圖活絡氣氛。
「安大哥,我先走了。」何蘗覺得自己站在這里非常突兀。
站在一旁的展霆,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
「昊,你送她回家。」用手指指他身旁的何蘗,眼底卻閃著一扶奇怪的光芒……
他的話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但左蘗和兵弈相信展霆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便加入展霆的行列,開始慫恿紀昊。
紀昊壓根兒不了解他們在玩什麼花樣,但卻對他們的提議感到莫名的高興,于是便順水推舟,說︰
「我送你。」語氣中含有不容拒絕的堅持。
何蘗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順從地點點頭。她不知如何拒絕他,也不想拒絕。
他們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紀昊首先開口︰「你的手好一點了嗎?」
何蘗一愣。
「你怎麼知道?」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昨天我注意到了。」
听到他的回答,令她的心一緊。他注意到我了!她在心里不斷重復這句話。
紀昊等不到自己要的答案,便主動拉起她的衣袖,看到她腫大的手腕,心底漾起一抹不舍。
當何蘗發覺他握著自己的手,而且眉頭深鎖,心跳不禁加快許多。心想︰他是在擔心我嗎?但心里又響起另一個聲音︰何蘗,你不要自作多情,你忘了那件事了嗎?
听到這個聲音,往日的傷痕仿佛又開始隱隱作痛,何蘗清醒了,連忙將自己的手收回,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她這個舉動,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感。他刻意忽略,故做不在乎地說︰「為什麼不去看醫生?」他絲毫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流露出太多他難以理解的情感。
「沒這個必要。」何蘗倔強地回答。
听到她的回答,紀昊十分火大,用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問她︰「什麼叫沒這個必要?」
「就是……」
紀昊不等何蘗把話說完,趁她不備時,猛然用力地握住她腫大的左手腕。
「啊!」何蘗痛得叫出聲,她悲慘的叫聲自然引來路人的目光,她狠狠地瞪著紀昊。
「我看是非常有必要,我陪你去醫院。」听到她的叫聲,讓他的心沒來由的抽痛。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還算是陌生人的何蘗那麼在乎,他告訴自己一切都該歸咎于他的同情心。這樣一想,他不禁釋懷了。
「我不去醫院。」何蘗堅決地說。
當她听到醫院兩個字,眼中立刻充滿了強烈的恨意,她之所以瞞著身邊的人,就是因為她不想去醫院。
紀昊感覺她似乎對醫院有很深的成見,但此刻他也不好去追問原因,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安撫她說︰
「好,我們不上醫院,但你要跟我去一個地方。」說完也不管何蘗的意願,便自顧自的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你要帶我去哪里?」何蘗猜不透他到底在搞什麼花樣,卻很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
沒多久,他們走進一個小巷子,紀昊站在一扇紅色小門前,他按下電鈴,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差不多七十上下的老人,面貌十分慈善。
「你是……」老人望著紀昊,腦海里不斷搜索著,眼前這個看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男孩究竟是誰,突然一個記憶深處的身影閃進腦海里。「你是紀昊。」
「是的,展爺爺,好久不見。」紀昊看著老人,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那段往事。
「好小子,這麼久沒來找我,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麼事?」
「這位小姐的手扭傷了,想麻煩您看一下。」紀昊說完,將身後的何蘗推至老人面前。
老人將何蘗從頭打量到腳,他的目光讓何蘗覺得很不自在,趕緊說︰「我想不用麻煩了。」
「不!不會麻煩,進來吧!」老人笑呵呵地說。
進到屋內,老人拉起何蘗衣袖,看了看她扭傷的手,老人嘆口氣,問︰
「為什麼沒有馬上去看醫生呢?腫得這麼大,待會兒推拿時會很痛的,真不知道你挨不挨得住。」
「您放心,我挨得住。」
「好吧!你們隨便坐,我進去準備一下。」老人說完,便轉身進屋內。
紀昊蹲到何蘗面前,用極溫柔的聲音對她說︰
「他雖然不是醫生,但對推拿筋骨這方面相當有研究,你別擔心。待會兒推拿時,如果真的很痛,可以握著我的手,或者叫出來,別忍著,知道嗎?」
何蘗溫順地點點頭,拉住正要站起身的紀昊。
「謝謝。」
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激不是謝謝兩個字就可以道盡,但除了謝謝,她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麼。
「不客氣。」紀昊的雙眼對上何蘗的雙眼,沉默的情嗉無言地在彼此眼中遞送,直到听到老人的咳嗽聲,才打破兩人之間的曖昧。
「我要開始幫你推拿,你忍耐著點。」說完便拉起何蘗的左手腕。
「啊!」何蘗因無法忍住疼痛而大聲尖叫,連額頭也冒出冷汗。
听到她的喊叫聲,老人不由得停下了動作,和藹地問道︰「撐不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