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洹看了她一眼後,接下那份文件,坐在床鋪上翻開閱讀。
品軒站在他旁邊,一臉忐忑不安,好似一位將赴戰場的士兵。
「嗯,這是王奕人所擬定的?」他一邊快速翻閱一邊問道。
「當然是我了。」她不假思索道。
他再度瞇起雙眸,合起卷宗問道︰「妳說,這是妳寫的企劃案?」
「啊?」她慌張地別開視線。「可以這麼說。」她微微側著頭,以眼角余光去瞄他。
他沉默地靜思,而她則蹙眉屏息等待。
「妳當真不知道王奕人的下落?」
她搖搖頭,「不知道。」天曉得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王奕人的下落。
他拿起行動電話撥號,對著電話說︰「召集人員準備開會,我立刻回去。」接著對品軒道︰「換一下衣服,妳跟我一起去。」說完,他自動走出去。
她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地呆愣在原地。
◎◎◎◎◎◎
李仲洹在屋外自行計時她換衣服的時間--三分鐘。三分鐘一到,他一點也不在乎房內的小女人是否換好了衣服,自動打開門進去,反正該被看到與不該被看的地方全都被他看光了。嚴格來說,他們已有「傷風敗俗」的行為,若是在古代,韓品軒已是他的人了,她必須以身相許,跟定他一輩子,是絕不容許她再愛上他人,這是李仲洹大男人主義的想法。
不過話說回來,依李仲洹的「經歷」,他見過多少果女,甚至還有關系的,就未必見得要求對方要愛他,還巴不得把關系撇得一乾二淨,絕不拖泥帶水地牽扯不清。
三分鐘已過,品軒不但衣服沒換上半件,就連人都還呆站在那兒。
「不是叫妳換衣服的嗎?」李仲洹不悅道。從來沒有女人對他不言听計從的。
品軒回過神。「啊?我……我……」
「唉!」李仲洹嘆口氣,他真不知該拿眼前這位令他心動的女子如何是好,想想他剛才並未在衣櫥內發現任何一件女性套裝,對她,他是失去平日嚴苛的標準了。「算了,若妳沒衣服好換,就穿上妳昨天穿來的衣服好了。」
「我……我……」
見她吞吞吐吐的,李仲洹再度無奈地開玩笑道︰「妳該不會連衣服都沒穿來吧?」
品軒只記得自己昨晚果睡,早起就成了女人,她的確是連衣服都沒穿來。
「我沒有……」
「我當然知道妳沒有。好啦,請妳馬上換下這套過大不合身的男裝,可以嗎?」表面上是好語氣,口吻卻是命令式的。
她細聲囁嚅道︰「我沒有其它的女裝。」
她怎麼可能會有,她怎麼知道睡一覺後就會發生變身的怪異事跡,她不曾有過扮成女人的念頭,她準備女裝給誰穿啊!
巨大的訝然與怒氣交織在李仲洹的黑眸,才一段時間沒踫過女人,想不到女人已開放到如此地步,是他落伍了?還是時代潮流已快速得令人無法追趕?他實在無法想象韓品軒在街上果走的情景,她看不出來是那種前衛的人;再不然就是他的耳力退化了,不過這是不大可能的。
「對不起,我想我的耳朵有點噪聲干擾,若妳不介意,請妳再說一次好嗎?記住,清楚地解說一下。」李仲洹假客氣道,他懷疑自己是否會在她縴細的脖子上留下他犯案的指痕。
「我……我不知道……」品軒的淚水又泛濫了。
「不知道,不知道!妳知道妳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說了幾次不知道了嗎?還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告訴妳,我已忍受妳很久了。」李仲洹氣惱地咆吼,這是他首次情緒失控。「妳何不直接告訴我妳到底知道些什麼?這樣不是更干脆。」
品軒驚嚇于他的勃然大怒,她想她的工作是保不住了,而她又變成女人,她該如何是好?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號啕大哭一場,好好發泄自己的情緒。
李仲洹懊惱自己的失控,這下可好了,人被嚇哭了,難受的卻是自己。現在才發現,一來他是那麼容易女人的淚水打動,這下子還有誰敢當面說他是冷面魔,他絕對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好啦!別哭了。是我不對,求求妳別哭好不好?」他擁著地輕哄。
「你對我好凶……」品軒說得好委屈。
「我的脾氣是暴躁了點,可是我向妳保證,我絕不動手打女人的,所以妳不用伯我,我只是口頭上的凶,不會傷害到妳的。」李仲洹向她解釋,以手背拭去她的淚水,然後如孩童般稚氣頑皮地-笑,「妳還在流淚。哎呀,難怪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真是-點也沒錯,古人可真是有先見。」
「你亂講,我不是女人。」品軒直覺反應。
他眼里閃過一絲竊喜,神情故作神秘,「是,妳是個小女孩,所以才會無時無刻肆無忌憚地哭,只有小女孩最愛哭了。」
被他一說,品軒反倒沒理由哭了,她關住自己的水龍頭。「我才沒有哭。」她如小女孩一般不願服輸,而且依在他厚實的胸膛是那麼自然、那麼舒適且理所當然,她並沒覺得很別扭。
看來她變身為女性後,性情也隨之而變。
頓時李仲洹靶到有股暖烘烘的氣流,充塞在胸口間,那種感覺好好。
原來女人嬌澀的模樣是如此令人喜愛。
行動電話選在此刻不恰當地響起,打破他倆之間靜謐的氣氛。
品軒驚愕地推開他,心中又惱又羞,一個大男人與另一個算是半個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老天!今天的事情已夠亂了,為何還要夾這種事來「插花」,非要搞得她發瘋不可嗎?
品軒快要再昏倒了。
李仲洹咒罵一聲,忿然地接起電話,口氣冷淡地說︰「喂?」
「副總,所有人員已全部到齊。」秘書冷不防被他的門吻嚇到,但一向專業的她依然力求鎮定。
「取消會議。」他簡潔、清晰地說,然後掛上電話。
在品軒沒有衣服穿的情況下,他是不會笨到要品軒隨便套上男裝到公司去,那只會引起辦公室的流言。再說,「TUI」企劃案本是王奕人負責的,而他人暫時算是失蹤,卻替撿上韓品軒,光是這點就夠辦公室蜚短流長了。
「不開會了?」這是否意味著她已被開除?品軒的心情逐漸下沉。
李仲洹奇怪品軒的反應。「想要開會妳也先要有象樣衣服可穿才行啊。妳大概不知道我們公司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的,進得去的沒有人會穿著隨便,我這樣說妳了解嗎?」
品軒當然再了解不過了,回憶起第一次面試時,他根本沒踏進公司一步,即被警衛給擋了下來,而且就算是有公司的通知單也不得進入,因為他只穿著一件襯衫與豐仔褲配一雙破布鞋,不符合公司最基本的眼裝儀容。品軒可急了,那是她唯一想進去的公司,她非常幸運才有此機會,怎能因服裝不整而被拒在門外,喪失機會!但她又沒錢去買件西裝什麼的,于是千拜托萬哀求,才求到好心的警衛先生借她一套,而那一套衣服她就厚著臉皮-直借到領到薪資為止。
「這麼說你還是會帶我去開會。」她滿懷期望地說。
他略扯一下嘴角,「原來妳想當女強人?」
女強人?品軒心情沮喪地垂下眼瞼,雙手絞著衣角,她是男人才對。
李仲巨無法犀利透析她的想法,她為何前一分鐘開心,後一分鐘憂心,且這兩種復雜的情緒還不斷交互上演呢?
「算了。我送妳回家去換衣服,然後……」李仲洹見她臉色大變,變得異常蒼白,急急問道︰「妳怎麼了,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