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嚴奕峰像逃難般沖出他的辦公室,沖到電梯前,不停的按著電梯鈕,終于,門打開,他立刻沖了進去。
罷才在辦公室里,他靠在窗邊俯瞰,赫然發現大樓外的廣場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于是,他像龍卷風一樣把自己狂卷到一樓,只可惜,當他到了一樓、沖出電梯,甚至沖到大門外,卻什麼影子也沒看見。
他四處張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懊惱自己為什麼總是慢了一步!
昨天晚上也是!他就眼睜睜的看著她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他氣喘吁吁的胞向櫃台。
「副總好!」兩位櫃台小姐立刻起身。
「剛才……有沒有看見兩位小姐走進來?其中一位穿著白色外套。」
「對不起,副總,剛才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右邊那位小姐說。
「請再想一想,長得很清秀,個子很高姚。」他不放棄。
「喔,會不會是那兩位?」左邊那位好像想起了什麼。
「什麼?妳想起來了嗎?」
「剛才有兩位小姐來問人事部怎麼走,可能是要去應征吧。」
「真的嗎?」他的臉上滿是光采。
「是。因為等一下兩點的時候,有會計人員甄選面談。」
「太好了!真的太謝謝妳了!」嚴奕峰感激的話語和表情,讓那位小姐陶醉了一整個下午。
五樓人事部。
駱佳雁推門進去。好安靜喔,已經有十幾位小姐到了,每個人都很認真的低頭填表,沒有人交談,只有紙筆相互摩擦的沙沙聲。
她和李孟玲躡手躡腳的找了個空位坐下,一位穿著黑色套裝的小姐走過來,遞給她們一人一張表格。
「呃,謝謝,我是陪朋友來的。」駱佳雁低聲說。
小姐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抽走表格。
李孟玲不好意思的朝好友吐吐舌頭,駱佳雁則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緊張的時刻終于開始了,面談的地方就是里面的會議室。
第一位小姐被點名,她一走進去,大家的情緒開始高漲,李孟玲更是緊張得發抖。駱佳雁握著她的手,給她最大的鼓勵。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
駱佳雁轉頭一看,一位身材胖胖的小姐滿頭大汗的走進來,她滿臉通紅,還不停的喘著氣,灰藍色的裙子上有一大片污漬,絲襪也勾破了,腳上的新鞋有磨損的痕跡,很顯然的,她剛剛一定是摔了一跤。
人事小姐看到她了,也看到她一身的狼狽,皺了皺眉,冷冷的開口問︰
「有什麼事嗎?」
「我……我是來面試的……」那位小姐怯懦的說。
人事小姐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說︰
「對不起,妳遲到兩分鐘,根據我們公司的規定,面試的時候就遲到的人,一律不予錄用,妳請回吧。」
听完這幾句話,那位小姐的眼楮立刻蒙上一層薄霧,她極力忍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哽咽的說︰
「對不起,我剛才在路上被人……推倒,跌了一跤……到了公司就先去化妝室沖洗,真的很對不起……」
那位人事小姐一臉狐疑,好像在思考她話里的真實性有多少。
一向喜歡仗義執言的駱佳雁忍不住站了起來,說︰
「我可以作證。剛才,我們也去了化妝室,這位小姐就站在洗手台前不停的洗著裙子,她真的比我們還早到。」
人事小姐看了駱佳雁一眼,考慮了五秒鐘,很不耐煩的說︰
「好吧,快點把這張表格填好交給我。」
那位狼狽的小姐接過表格,不停的道謝,又轉向駱佳雁,投以一個非常感激又羞怯的笑容。
駱佳雁點了點頭,回給她一個充滿鼓勵的微笑。
李孟玲拍拍駱佳雁的手,給勇敢又熱心的好友一個非常贊賞的目光。換成是她,一定不敢這麼做的,因為,她們根本就沒去過化妝室。
這時候,站在門邊的嚴奕峰目睹了一切,他的嘴角又不自覺的往上揚。
他推門進去,那位人事小姐發現了,立刻站了起來,她臉上的表情就像「變臉」一樣,馬上從冷漠如冰換成了甜美如蜜。
「副總好!」她的聲音也嗲得令在場所有的應征者精神為之一「振」!
尤其是駱家雁,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雞皮疙瘩大概全跑出來了!
嚴奕峰沒有遺漏她那個小動作,忍不住又揚起嘴角。
駱佳雁卻正好看見了,噘著嘴,不悅的喃喃自語︰「又在笑……」
奇怪的是,她發現自己竟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因為,現在的他和昨天晚上有很大的不同。雖然俊美的臉龐一樣迷人,可是卻多了一股說不上來的魅力。是筆挺西裝的襯托?是副總職位造就的氣勢?還是他略顯焦急的目光?
李孟玲滿臉疑惑的看著好友怪異的反應,駱佳雁卻只是對她搖搖頭。
「副總,請問有什麼事嗎?」人事小姐嗲聲嗲氣的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盯著駱佳雁看。他也覺得眼前的她和昨晚的樣子有很大的出入。雖然瞪視著他的雙眸一樣靈動,表情一樣率真,但是卻多了一份恬靜大方的氣質。是梳理得黑亮整齊並挽在腦後的發型給人的錯覺?是那襲正式又嚴肅的套裝隱藏了她的光芒?還是她尚有許多他所不知的另一面?
「面談開始了嗎?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應征者嗎?」他問。
「只有一位不是。」人事小姐說。
「哪一位?」
「是我。」駱佳雁自己回答了。
嚴奕峰好失望!原來,她不是來應征的,但他立刻又說︰
「對不起,我可以跟小姐妳……談一談嗎?」
不只駱佳雁自己,在場所有的人全都驚訝的望著她,有羨慕,當然也有嫉妒。
李孟玲則是滿眼問號。
「小姐這邊請。」嚴奕峰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駱佳雁本想說不,但想起反正也要把剩下的錢還給他,于是站了起來。
李孟玲抓著她的手,還沒從驚訝中回神呢。
駱佳雁在好友耳邊低語︰「我去一下,馬上回來。」
臨走前,嚴奕峰突然轉身,對著李孟玲的方向問︰
「請問,那位小姐叫什麼名字?」
「我?」她受寵若驚的站起來,大聲說︰「我叫李孟玲,木子李,孟子的孟,玲瓏的玲。」
「李孟玲?好名字。」他說完,拋了一個足以迷倒所有人的微笑給她。
第二章
從走出人事部、經過會計部,又走過一段長廊,再轉個彎,然後到達電梯前,這一路上,嚴奕峰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停的往前走。
駱佳雁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生氣的跟在旁邊,不時抬眼偷看他的側面,發現他竟然一直在微笑,不是因為一路上有許多人對他鞠躬問好,而是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真奇怪,之前他看起來還有點焦急的樣子呢!
當她還在納悶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的時候,電梯門開了。
他一大步跨了進去,她卻還在發呆。
「小姐,電梯來了。」他喊。
「喔。」她不情願的走了進去。
電梯門關上,她看他伸手按了十八樓。
「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他終于開口說話。
「我也不願意呀。」她故作冷漠。
他低頭苦笑一下。
「妳的車子還好吧?」
「嗯,眼楮瞎了一只,右嘴角破皮、瘀青,你說,這樣好不好?」
他大笑,第一次听到有人這樣形容車子。那叫做「擬人法」吧?
「小姐,妳是念中文系的嗎?」他問。
「我是念會計系的。」她沒好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