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敏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看著這一場完全超乎她的掌控、但卻愈來愈精采的好戲。楊志桓曾告訴她,他已安排何如芸指定尹少杰做律師,沒想到何如芸陰錯陽差地找了桑紫若做律師,無形中在替她達到復仇目的之前,制造了一個戲劇性的高潮。
桑紫若沒想到自己必須在這種場面下跟尹少杰針鋒相對,可是現在她沒有退路;而尹凱文臉上的惶恐,更讓桑紫若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她朝尹少杰僵硬地點了點頭,就轉過身坐了下來。
不久,法官走進來,全場的人按例起立示敬又坐下。大家才坐下,尹凱文就沉不住氣地站起來喊著︰
「抗議!」
「大哥!」尹少杰拉著尹凱文的衣服要他坐下。
法官皺著眉看著尹凱文,大聲地問︰「你抗議什麼?」
「我抗議原告律師跟我有私人過節,她的觀點就會失去客觀性,這樣對我是不公平的!」
尹凱文的話一出口,全場一陣嘩然,桑紫若惡狠狠地瞪著尹凱文。
「兩位律師請上前好嗎?」法官喊著,並一副等著桑紫若跟尹少杰解釋的樣子。
桑紫若跟尹少杰一起走到法官面前,法官看著桑紫若,低聲地問︰
「桑律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桑紫若心想,如果她這個時候否認尹凱文說的話,反而顯得她真的心存報復。所以她承認地說︰
「我跟他是有私人過節,但這並不會影響我的判斷力。要說關系,尹律師還是被告的親弟弟,那麼,他是不是會更不客觀呢?」
「紫若!你——」
「尹律師,我們公事公辦!」桑紫若不想在這個時候听到任何可能影響自己情緒的話,所以立即打斷了尹少杰的話。
法官看了看尹少杰。
「你們兩個人都是不合規定的,但如果你們互相可以認可對方的律師代表,我就沒有意見。」
「我沒問題!」桑紫若毫不考慮地回答。
尹少杰只好無奈地點點頭。
「好!兩位請回吧!」
尹少杰和桑紫若一起走回位子上,法官大聲地宣布︰
「抗議無效!繼續!」
尹少杰走回位子上,硬拉著尹凱文坐下來。
「還沒開始,你就自亂陣腳,要怎麼讓別人相信你是清白的?」
「可是,桑紫若她——」
「夠了!」尹少杰打斷了尹凱文要為自己辯解的話。「要是我敗給了紫若,那也算是老天給你的懲罰!」
「傳原告!」法官示意旁邊的推事喊著。
何如芸在桑紫若的鼓勵下走上證人席,桑紫若也走上前開始詢問。
「何小姐,請問你跟被告尹凱文認識嗎?」
何如芸搖搖頭。
「也不算認識,因為他常來我們的酒店,出手很大方,所以酒店里的人對他都略知一二,當然我也不例外。」
「這麼說,你是不認識尹凱文。但是,既然你不認識他,為什麼又跟他一起上旅館呢?」
何如芸否認地說︰
「我不是跟他上旅館,因為尹先生是我們店里的常客,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到酒店喝酒,找店里的小姐聊天;所不同的是,那天他就一個人來。」何如芸把她反復熟記的供詞道出。
「後來呢?」桑紫若接著問。
「後來我下班的時候,在門口踫到看起來醉醺醺的尹先生,他就纏著我,要我送他回去。尹先生是店里的大客人,我不好得罪他,只好叫輛計程車。」
桑紫若又問︰
「既然是要送尹凱文回去,為什麼又會跟他跑到旅館去呢?」
「我在車上一直問尹先生住在什麼地方,可是他都說不清楚,我也不可能帶他回家,怕被人誤會我跟尹先生有什麼關系,只好把他帶去自助式的旅館。」
桑紫若轉過身盯著尹凱文,大聲地問著何如芸︰
「到了旅館之後,你為什麼不馬上離開?」
「我攙扶著醉得有點不省人事的尹先生進房,讓他躺在床上。」
「然後呢?」桑紫若銳利的眼光依然停在尹凱文的身上。
尹凱文被桑紫若看得有點坐立難安地挪了挪身子。
「就當我正要離開時,尹先生突然從後面把打開的門關上,然後……」
何如芸說到這里,開始低聲啜泣。
桑紫若走到尹凱文面前直視著他,高聲地接著何如芸的話尾說︰
「然後,尹凱文就把你拖到床上,強暴了你,是不是?」
尹凱文明明知道桑紫若不是問他,可是他仍不由自主大聲地辯解︰
「不是!不是這樣!我沒有強暴她,她說謊!」
桑紫若臉上閃過一抹冷笑,轉身走到何如芸的面前。
「何小姐,你能不能正確地指出當天強暴你的人是哪一位?」
何如芸用手指著情緒仍然激動的尹凱文。
「法官大人,我沒有問題了。」
「辯方律師請開始詢問。」
尹少杰站起來走到何如芸面前,心里想的全是桑紫若。他看著何如芸,腦中一團亂。尹少杰久久沒有發問,引得場內開始竊竊私語。
慧容急得握著尹博新的手,低聲地說︰「少杰是怎麼回事啊?」
尹博新雖然心里也很著急,但尹博新仍輕按著慧容的手,示意她別急。
法官大聲地喊著︰「尹律師!尹律師!」
尹少杰回過神看著法官。
「尹律師有什麼問題嗎?」
尹少杰搖搖頭。
「如果沒有問題,請開始發問!」法官催促著尹少杰。
尹少杰點點頭,把視線又回到何如芸身上。他直盯著何如芸大概有一分鐘之久,他發現何如芸停止了啜泣,眼神閃爍不定。
「反對!」桑紫若發現何如芸有點慌張,趕緊站起來,打斷尹少杰對何如芸的逼視。
法官示意桑紫若坐下,然後對著尹少杰說︰
「尹律師,你如果再不發問,我將以棄權論!」
尹少杰終于開口問了第一個問題。
「何小姐!據資料顯示,你從小就跟你母親相依為命,日子過得不是很好,而你母親最近因病住院,需要一筆龐大的手術費用來為你母親開刀治療,是嗎?」
「反對!」桑紫若站起來大聲地說︰「反對辯方律師問這種跟本案無關的問題,我的當事人可以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反對有效!辯方律師請直接切入重點。」
尹少杰點點頭又問︰
「何小姐,你是否因為無法負擔生活的壓力,而受了別人的唆使,演出這場想像的強暴來誣告尹凱文先生?」
何如芸蒼白的臉上,顯得局促不安。
「反對!」桑紫若又站起來說︰「反對辯方律師對我的當事人作這種毫無根據的揣測!」
法官搖搖頭說︰「兩位律師請過來一下,好嗎?」
桑紫若跟尹少杰又走上前。
「桑律師!你一直反對,這場庭訊要進行到什麼時候?」法官問。
桑紫若理直氣壯的。
「尹律師所做的假設,本身就有問題,難道每個跟母親相依為命的女人都有犯罪傾向嗎?這種預設立場,對一個事母至孝的女孩子,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尹少杰知道桑紫若一心想把尹凱文定罪,她心中的報復心已經蒙蔽了她的理智,影響了她的判斷;但他知道,不管他現在跟桑紫若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所以,他用一種為自己辯解,但實際是說給桑紫若听的語氣說︰
「就是因為何如芸事母至孝,所以她才有可能為了救治她母親而受人利用,做出不該做的事!」
桑紫若明知道尹少杰所說不無可能,但仍不甘示弱地回駁尹少杰。
「對!是有這種可能!但這種可能性不會比被告知道何如芸有金錢上的需要,而用金錢做餌,威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而後何如芸反悔,卻仍遭被告毒手的可能性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