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卿舞眼里,他調侃的臉從來沒有這麼讓她討厭過!她立刻擺出小女子的笑容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的車子啟動不起來了。」
「怎麼?蔚小姐擁有核工程和電子工程雙項學位,不會連一個引擎都搞不定吧?」他一邊揶揄一邊拿出自己的車鑰匙輕輕地搖晃在手里,叮咚作響。
可惡!卿舞氣得要咬碎一口銀牙,不過表面上還是可憐兮兮地微笑,「沒有辦法,電池沒有電了。如果你能夠幫我啟動的話……」
「唉!」仲文軒竟然學著她剛才假裝的懊惱神情,「我沒有帶連接線來!你說這可怎麼辦?其他的同事都已經走了。」他兩手無辜地一攤,深邃的眸子蕩漾著笑意,悠閑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那……」很明顯,她今天惟一能夠回家的方法,就是搭他的車子了。不過,她不願意厚臉皮地說出來,尤其是在他面前。
午夜的風涼颼颼的,細細的雨絲落在卿舞在外的皮膚上,驀地讓她哆嗦起來。
「唉!」仲文軒暗自在心里嘆氣︰她仍然是這麼倔強,絲毫不認輸!
仲文軒發現他在她的面前就如九年前般絲毫沒有抵抗力。雖然這個女人變得這麼的強,這麼的聰慧,這麼的吸引眾人的目光,每當他看到她咬著下唇,裝作不在乎的堅強模樣,他的所有心房就全垮了下來。
他月兌下西裝外套,給嬌弱的她披上,卿舞驚愕地抬起頭來。
「不用的,我不冷。」卿舞撒謊,臉上泛起一層可疑的紅暈。
「上來!」仲文軒打開他的車門,命令道,絲毫不管她臉上別扭的神情。
卿舞知道再堅持下去就顯得矯情了,所以她也听話地進入他的車子。
車子退出停車場,進入街道。街道上的霓虹燈讓車內兩人的沉默更加明顯。
「車前箱里有紙巾,你用來擦一下吧。」仲文軒偏過頭,看著她略顯狼狽的樣子。
「嗯,謝謝。」卿舞感謝他這個時候的體貼,拿起紙巾擦干淨身上的雨水。
「你是最後一個離開?」她打破沉默,想找個中立的話題。
「嗯。」他簡略地回答,「你家住在哪里?」
「噢!」卿舞這才想起要給他指路,「前面左轉,第三個路口右轉……」她的心情不知為什麼緊張了起來。
似乎感覺到車子里的氣氛不對,仲文軒打開CD,第一首歌曲竟然是《昨日重現》!
卿舞幾乎嗆了一下。真是萬事諸不順,連音樂都這樣詭異!
「真沒有想到你喜歡英文老歌。」她訕笑著,轉移情緒,不讓他看出她的尷尬。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突然問起,聲音在暗夜中顯得有些喑啞。
「呃,有幾年了吧。得到學位後就回來了。」卿舞停頓了一下,「你呢?」
仲文軒眼神中閃過一道深邃的光芒,「你知道我後來也出國了?」
卿舞仿佛吞了一只雞蛋,「不……我的意思是……我當然不知道你出國。我的意思是,你是什麼時候為公司工作的……」該死的,為什麼自己看起來似乎智商減半?
「噢。」光芒迅速消失了,這讓他的臉龐看起來竟然有點像是失望,「也是幾年前吧。」其實早在大學,他就已經插手公司的執政,但是他並不打算告訴卿舞他就是集團的第二繼承人。
車子停在卿舞的公寓門口。卿舞下了車子,走到公寓門前。轉身,她看著也一起下車的仲文軒,說︰「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仲文軒點點頭,「好,晚安。」
他的雙手插在西裝口袋里,雨水浸潤了他黝黑的發,也讓他的眸子顯得格外的深沉。
卿舞驀然地知道,他有心事!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甚至幾乎都忘記了他的存在。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發覺自己對他的肢體語言仍然有著驚人的了解。
卿舞剛要轉身,突然又听見仲文軒說道︰「小舞,這麼多年來,你好嗎?」
暗夜中,他的聲音如同浸滿了雨水,潤滿了不知名的感情,听起來幾乎都是沉重的。卿舞知道,他問的是九年前的事情。
自從他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直都回避著這個話題,裝作他們之間誰也不記得當年的那場風波。然而,他突然地,簡簡單單地一句話,打破了所有的偽裝。
他為什麼還要提起呢?
半晌,她轉過身子來,看著眼前的男人,穿著亞曼尼黑色西裝的他看上去是那麼的性感迷人,只是他這個時候的眼神,深邃而且近乎渴望地看著她,讓他看上去顯得格外的憔悴。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落進他沒有系好的絲質襯衫領口,蜿蜒地流下他的胸膛。
卿舞突然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迷戀,久違到她幾乎要忘記。她的手在顫抖,發在風中飛揚,已經忘記保持優美的笑容,她愣愣地看著他,眸子中帶著不知所措。
仲文軒抬起手來,為她歸攏好淘氣的發絲,輕輕地說︰「告訴我,這麼多年,你過得好不好?」
他的語氣委婉、淡然,但是充滿了沉重和疼惜,讓卿舞莫名地感動。
一向反應靈敏的她仿佛感染了他此時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她該怎麼回答他?
他剛才的那一個動作,讓他的領口開得更大,而她的視線就這麼直接地落在他掛在脖子上的那串粉紅色的鑽石項鏈上。極其細薄精巧的白金鏈子掛著一個項墜,而那個項墜是由不同切割的鑽石組合而成的,形狀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幾乎被震動了,卿舞驀地覺得喉嚨深處有一點哽咽,幾乎說不上話來。把震驚的視線拉開那串項鏈,她看著面前的他,一字一句地說︰「很好,我過得很好。」
「那就好。」仲文軒專注地看著她,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這樣,我就放心了。」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那個背影,就如九年前的那個夜晚,男人的步伐堅定而優雅,然而在雨中卻顯得格外……頹然。
磨合期
卿舞一晚上都在失眠,所以早上七點鐘就起床了,離她該起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她死也不肯承認她的失眠是因為仲文軒昨夜的舉動,她甚至不許自己再去想他。琢磨了半天,她決定用這段時間來準備今天的例會。
她正在負責的這個項目,目的是擴建新的核電站,然而由于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污染指標,本來的圖紙在新地點並不合適。
例如,用來降溫的流動液體達到了攝氏七十度,以原來的圖紙和設備,將溫度降低到四十度就可以安全排放,然而新的指標卻是三十五度。不要小看這五度的差距,一個規模如此龐大的核電站,五度已經是非常大的負擔。倘若應用新的降溫技術,那就要大幅度修改圖紙,而新的圖紙必須要經過數月的核定、檢查……
她現在面對的挑戰,就是怎樣將液體溫度多降低五度,而不過分耗費時間和金錢。
卿舞展開一幅幅的圖紙,仔細地研究起來,然而一個小時匆匆過去,她絲毫沒有進展。
收拾好圖紙,卿舞站起身來,走進衛生間洗漱完畢,又再來到衣櫥門前。
今天穿什麼好呢?卿舞從衣櫥內拎出一件白色的套裝,Versace的剪裁高貴大方,適合今天的會議。想著,她套上衣服,在因一夜失眠而出現眼袋的眼楮下面涂抹冷霜,然後再打上一層粉底。從鏡子里看看自己,雖然失眠的跡象消失了,但是臉上蒼白得像鬼。無奈中,她只好再涂上一層胭脂,擦上粉色的唇蜜,總算是可以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