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車燈已經碎了,車身也嚴重扭曲,車子前的兩扇玻璃碎了,銀色的車身上也有著傷痕累累的擦痕。
他能夠開著這樣的一輛車子回來,還真是奇跡。
車禍嗎?
玲瓏猜想,他有受傷嗎?上官晉和母親,還有僕人都睡下了,她是不是該下樓看看?
正在想著,外面「咚」的一聲讓她再次皺眉凝視。上官御君踉蹌地從車庫里出來,左手扶著右肩膀,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他的情況。
他受傷了!
玲瓏再沒有猶豫,沖到櫃子前面拿出醫藥箱朝樓下躡手躡腳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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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的鑰匙總是插不進去!手上的血液讓金屬的鑰匙滑得抓不住。上官御君再次詛咒,因為疼痛的緣故耐心就快告罄。
正在這時,大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上官玲瓏。
「你還好嗎?」玲瓏小心地說,伸手去扶他,模上他的手,滑膩的感覺讓她一愣。然而她隨即反應過來,拉他進屋。
「你怎麼還沒有睡?」上官御君有點驚訝這個時候會來開門的是她。然而這也好,他並不想讓僕人知道亂加張揚。
「在趕論文。」
玲瓏沒有打開燈,借助微弱的夜燈,她輕聲問他︰「你傷得嚴重嗎?要不要我叫醒爸爸還有寧嫂?」
「不用。」盡避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他的聲調仍然平穩,「到餐廳去。」
因為他的體重,玲瓏有些負荷不起,所以只好說︰「我快撐不住你了。」她瞥了一眼他另外一只胳膊上的傷口,沒想到碎玻璃這麼鋒利,竟然將上好的西裝布料整整齊齊地切開了口子,因為室內的溫度,流血有加快的趨勢,不時地掉落幾滴在地板上。
上官御君听了她的話一怔,這才發現她是多麼小,自己二分之一的體重她已經不能承擔。幸好餐廳就在眼前,他放開她,抓住門框,挪了幾步就喘著粗氣坐在椅子上。
玲瓏隨手倒了一杯烈酒,送到他面前,「喝了也許會好點。」
她從剛才到現在的冷靜,讓上官御君不禁對她另眼看待,但是他並沒有表露出贊賞。
「謝謝。」他仰頭將酒飲下。
「看你的傷口挺深,你確定不需要去看醫生?」
玲瓏一邊翻下他血跡斑斑的西裝外套,一邊實事求是地說。
「不,我不想別人知道這件事。」
玲瓏拿剪刀正準備剪開他的襯衣袖子,听到他的話驚訝地抬起頭,「為什麼?」
上官御君只是沉默。
玲瓏立即明白今天的事大概牽扯到什麼商業機密一類,于是平靜地道歉︰「對不起,當我沒有問。」
「我在等幕後的人自動現身,現在讓警方插手會打草驚蛇。」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跟她解釋,說完之後狠狠地皺眉。
「我弄疼……」看到血淋淋的傷口,她怔住了。
雖然她不怕血,但是這麼猙獰的傷口她還是第一次踫到,「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麼深的傷口。萬一有玻璃扎在肉里就麻煩了,還是請醫生仔細處理才好。」她放下剪刀,把他帶著血污的衣服包好。稍稍垂下眼睫,把目光從他光果的上身扯開。玲球並不是一點也不了解異性,男人的上半身也不至于那麼隱私。
然而,她發覺自的視線竟然故意地避開他,嗓子有難以察覺的沙啞。
「沒關系,你來處理。明天我會去找私人醫生。」
他低沉但是堅定的聲音讓玲瓏詫異,他難道不擔心她會疏忽什麼?到時候傷口感染的人可是他。她瞥了他一眼,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卻仍然堅持地把受傷的胳膊伸在她面前。
「那我先挑出玻璃,再上酒精,會很痛,你忍著。」她用鑷子一片片將能夠找到的玻璃渣全都挑了出來,把棉球沾上酒精輕輕涂抹在傷口的周圍,仔細觀察他的臉色,「如果痛,你可以告訴我。」
突然一聲雷響,不一會兒外面便下起大雨。雨水匯集在窗戶上,被外面的月光一照,牆上也出現隱隱的影子。靜默中,只有雨水落在窗上的聲音,有節奏地在室內回響,清晰得能夠听到回音。
玲瓏沒有說話,手上也忙碌著,把白色的紗布一圈一圈地纏在他的胳膊上。輕輕地抬頭,她發覺他也在看她,不知道怎麼地,她的手一抖,白色的紗布卷掉落地面。她惶然低頭去撿,一邊說道︰「今晚只能這樣,明天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恐怕要縫幾針。」
包扎完畢,她將東西收拾起來。上官御君靜靜地看著她細心地把外面的血跡都擦掉,將凡是帶有血的東西都嚴實地包起來才扔進垃圾桶。
「為什麼幫我?」他驀地出聲,看見她的背部輕輕一顫。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竟然讓她緊張。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對她們母女很冷淡,但是卻也從來沒有為難過她們。她為什麼面對自己會緊張?
上官玲瓏轉過身子,無所謂地聳聳肩膀,「為什麼不幫?我沒有見死不救的硬心腸。」
她看看表,一個鐘頭彈指而過,「還有什麼事嗎?我想吃點東西……」她頓了半晌,才決定問他︰
「你想吃些東西嗎?」雖然問了,卻是出于禮貌,又或許是出于緊張。她根本沒有認為他會想跟她一起吃。
「好,玲瓏。」上官御君開口,卻驀地想起來,她來到上官家三年了,他卻從來沒有喊過她的名字。
簡短的三個字,讓玲瓏驚愕地瞪著他,不由自主地確定他剛才的話,「什麼?」
「我餓了,幫我做點東西吃。」他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近乎命令。
玲瓏意外地盯著他,半晌才問︰「你想吃什麼?」
「無所謂。」
玲瓏猶豫地打開冰箱,拿出蔥姜,還有雞蛋,「我……下面好了。」
「嗯。」也不知道是疼痛逐漸減輕還是酒精發揮了作用,他坐在椅子上悠閑地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要她下廚只是意外的沖動,沒有想到她竟如此駕輕就熟。看來她想要離開上官家獨立,是真的。他的眼楮驀地眯了起來,眸子也變得深不可測……
從來沒有注意過她,卻沒有想到她單薄的身子倒是一身的傲骨。用甜美的笑容掩蓋早熟的犀利,將近三年他絲毫沒有察覺她的偽裝。而她在短短的幾天內就成功地勾起了他的注意,竟然有本事讓他的視線停留。
水水的湯面,飄著幾顆女敕綠的蔥花,陣陣香氣傳來。上官御君看了看那碗面,又打量了坐在他面前的玲瓏,她眼前也放了一碗同樣的面,只是用了一個小碗。平靜的畫面,只听得見碗筷的踫撞聲音,這樣無言的時刻,充滿了意想不到的溫馨,只是兩個人各有心事,都沒有注意到。
挑起幾根品嘗,上官御君驚訝她的廚藝。也許,上官御君想,他在她身上花費了過多的時間。上官玲瓏只是他生活中的一個插曲。
三口兩口吃完,他把空碗筷推到她面前,說︰「謝謝。」
玲瓏抬起頭來,剛要說「不用謝」,上官御君就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回他自己的臥室。
玲瓏的笑容僵在臉上,好一會兒才自嘲地嘆口氣。本來以為今天的上官御君不知道怎麼,突然對她不那麼冷淡了,也更有了人氣,不像以往的高不可攀,她也從剛開始的驚訝、無措,逐漸放松了下來,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他是執掌一個商業王國的上官御君,而她只是個礙眼的拖油瓶,寄居上官家的米蟲。他們之間的冷淡關系不會改變,至少不會因為一碗面而改變。